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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级驾驶员刘启，北京第三区交通委提醒您注意安全驾驶，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傻逼系统闭嘴。”
系统当然不会闭嘴。这句话都多少年没变过了，刘启寻思着啥时让李一一装个程序把提醒屏蔽掉。
他把手往操纵球上一按，踩下油门。
“唰——”
车子起步，照例往旁边一歪。
韩朵朵对这种情况已经习惯了，坐在副驾驶上泰然自若地嚼着泡泡糖。还好，有惊无险，两辆车的后视镜擦肩而过，差几厘米就撞上了。
“你这人怎么开的车啊！”
刘启再踩一次油门，把边上司机的吼叫甩在身后，运输车像离弦的箭飞驰而去。
“总算没扣分。”
“所以这就是你不能升中级的理由？”韩朵朵吐了嘴里的糖。
“老妹你再说就下车哦。”
刘启满不在乎，打开导航，转向南下的道路。
这道路和以前坚硬的冰原不太相同，明显可以感觉到底下有些泥泞，有的地方路面凹凸不平，甚至感觉会突然陷下去。重型运输车碾过松软的冰粒，不再飞起一层雪雾，反而会溅起一些水花。
液态水。
刘启没见过这种情况，但是车队里的老司机说，前太阳时代这很正常。
比起冰面上的任意驰骋，在这样的地上开车要很小心。刘启减了档位，调整方向球，跟着前面的车辙走。可以看见，车辙中间出现了水和泥土混杂的黑色，低洼的地方还有一些自然形成的小水坑，目前地面温度已经稳定超过了0°C。
其实可以不穿防护服了。只是地下城常年恒温，很多新生代的人甚至没有冬季外套，所以地面工作人员都还穿着防护服，只是拔掉了电池插口。他们还看见有人站在路边摘了头盔聊天，嘴里呼出一阵阵的白气。
这是地球越过火星轨道之后最高的地表温度。太阳氦闪带来的巨大热量加热着冰层，使它们快速融化，地表水蒸气含量也在迅速增加，天空中出现了云。云遮蔽了阳光，使永昼区的人们稍微重温了阴天的感觉。温度较高的行星发动机周边已经开始下雨了
“爸在家里吗？我给他打个电话，说我们出任务。”
“没在家，早上你去修车的时候叔也出去了，说去科研基地。应该还没回来吧。”
“MOSS呢？”
“MOSS跟着他啊。摄像头在家里。”
“那好，到中午吃饭时候再给他打电话。你怎么这么给MOSS说话呢。”
“人家会给我新口味泡泡糖呗，你行吗？”韩朵朵大言不惭地吹了个泡泡。
“我说老妹，一个泡泡糖就能把你收买了。我才是你哥好吧。”
“不是一个，是一盒，外面买不到的。MOSS说了，我要什么口味它都能给我做出来。”
韩朵朵举了举泡泡糖盒子，又吹破了一个泡泡。
刘启对这个泡泡糖上瘾的妹妹真是无可奈何。一般女孩子到这个年龄早就不玩吹泡泡了，就他妹妹还沉迷于这种幼稚的游戏。
“我们到哪了？”
“马上到天津了，待会我们下车加油。”
“咋这么快就加油啊？”
“我们还不是偷着跑出来的吗，没在停车场加，油箱都快空了好吗。加满这一次我们就能直达上海了。”
“那是要用我们自己的信用点加油咯？”
“是啊，用哥的，看哥多疼你。”
“户口我喜欢你！”
说笑间车子拐进了天津补给站。两人跳下车加油，借着这个空隙到补给站的小超市里逛了一圈。要知道，大名鼎鼎的天津麻花，如今地面上只有这个超市有出售了。
“喂，你们是谁？”
拿着一袋□□花回来的兄妹两人被吓得不轻。就他们下车的这点时间，驾驶室里凭空多了一个人，穿着防护服和头盔，坐在驾驶位上，看样子是在等着他们。外边还有一个人，不知为什么，在和补给站的工作人员推来推去。
刘启看了眼车牌：“是这辆车没错呀，他们想干嘛？”
“你刚才没锁车门吗？”
“哥绝对锁了！”
“那他们怎么进去的，他们上错车了吗？”有时候的确会出现车钥匙通用的情况。
“不像，你看油管已经拔掉了是吗，他们付钱了吗？”
“是拔了。看这样子，应该是下面那个人在……付？”
“好像是，为什么要帮我们付钱？那他们在里面干嘛？”
“他们想把车开走吗？要不要到里面喊人？”
刘启正犹疑着要不要叫警察，突然手臂上的通讯腕表响了。
“373号运输车，请注意，你们已被征用。请立即上车，执行84-145号任务。重复一遍，373号运输车，你们已被征用，请立即上车，执行84-145号任务。”
“老子什么狗屁运气好不容易请假出来一趟还要被征用！！！老子不去！！！就不去！！！”
刘启没戴头盔，高分贝嚎叫不止穿透了韩朵朵的耳膜，还让旁边的人惊讶地转过头来看他。
“373号运输车，你们已被征用，请立即上车，执行84-145号任务。”
对方重复着那句话，等等，这不是MOSS的声音吗？
“你个人工智障在干嘛？”刘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自己的车前面，差点跟付钱的那人撞了个满怀。
“哎呀您太客气了，您还付什么钱哪，能看见您来这地方一趟就是我的荣幸了。”负责收钱的人把卡交回到那人手里，嘴里还在叨叨地说个不停。
“哪能不给钱呢。”那人笑着回答，转过身来。
刘启透过头盔，看到了一双熟悉的月牙眼。
“爸？”刘启好不容易才张开嘴。
“愣着干什么，上车呀，你们还去不去上海了？”刘培强走过去拉开了车门，自己先上了车。
“爸……你什么都知道了？”
“难道不是吗？”刘培强坐到了后排，脱下防护服，MOSS也跟着从驾驶座起身过去。
“爸你早上不是去科研基地了吗？”
“昨天晚上，经指令长刘培强少将同意，MOSS在系统里安排了漂流瓶计划84-145号地球表面人工考察任务。今天早上，搭乘科研基地的运输车来到天津补给站，现征用闲置的373号运输车执行该任务，目标原上海市区废墟。请初级驾驶员刘启立即执行。”
MOSS拿下头盔，波澜不惊地下达任务。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要在天津加油？”韩朵朵的嘴巴也合不上了，想想她是不到一个小时前才知道这事的，可是刘培强和MOSS绝对比他们先到这里，早在这里等着了。
“MOSS从地图上得知，天津补给站是离北京最近的补给站。”
“MOSS你入侵我车上的系统看油量？”
“MOSS只是在帮助刘启先生检测车载系统，以保证行驶安全。”
“老子的安全还要你来保证，老子这车有什么不安全的！”
“MOSS在该车系统中发现了一个加载的路线检测程序，请刘启先生说明来源。”
“这个……”刘启不由得回过头去，看了看父亲。
“是李一一放的吧？”
“爸……你到底都知道些啥啊？”刘启摸了摸额头，记得自己没在父亲面前提过他和李一一的事啊，难道朵朵有这么大嘴？
“好了，那个程序没事。儿子，开车。”
刘培强虽然尽量忍着，可是那一双眼睛都快笑成黄金时代天边的新月了。
妈的，这人工智障明明可以自动驾驶，却非要让他开车。刘启憋了一口气，手按上方向球，狠狠地一踩油门。
“砰！”
车子一歪，从右边那辆车的驾驶舱前部直擦了过去，车上所有人的身体齐刷刷地倾斜了一下。
“喂你谁啊！”那个司机在后面狂喊。
“儿子你这起步……”
完了，在父亲面前脸丢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