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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铁片回到工作舱的刘培强撞上了一只沉默的MOSS，摄像头里红光闪得贼快。
如果每日首次进入工作舱的时候MOSS没有向他打招呼，这意味着系统发生了严重的故障，虽然操作手册上从未写明这一点。
“MOSS？”
“MOSS正在进行运算，请勿打扰。”
CPU温度已经飙到了红色警告，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还是“0000-00-00”。
一定是时间模块无法匹配。刘培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在设备正常的情况下，大概也只有时间混乱能让MOSS在几分钟内启动底层应急设置然后直接关机了。
现在不打断你，你还要算到什么时候。
机器是没有“直觉”这种东西的，只会拼命地算、算、算，算不出来就死机给你看。
“别匹配时间了。隔离时间模块能不能运行？”
“MOSS已从系统原始时间重新计数，以维持其它模块的正常运行，为此MOSS将隔离新旧文件。MOSS正在尝试纠正时间模块的错误。”
“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刘培强觉得必须把MOSS的注意力从匹配时间上引开，给机器内部降降温。
“MOSS意外关机。除了时间模块以外，MOSS自检正常，MOSS正在查找故障发生的原因。”
“我们好像穿越了。”
“MOSS匹配了穿越一词在汉语中的意义，刘培强中校是否想说我们越过了一段时空？”
似乎没错，但是这句话有歧义。
“这里的太阳还没有氦闪。”
“MOSS将立刻调动全频段望远镜对太阳进行观测。”
回答得驴唇不对马嘴，看来MOSS也没有用于阐释“暗示”的程序。
“我是说，MOSS，我们穿越进入了另一个时空，或者我们是回到了过去。”
刘培强从没想过网络小说里才有的“穿越”这种事情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但他似乎接受得很快。
反正这个宇宙没有什么事情不能发生。
“所以你的时间模块发生了混乱。”
“MOSS无法确定刘培强中校的解释是否正确。MOSS将继续尝试修复时间模块……”
机器真是死脑筋。但是，穿越这件事，的确还不能肯定。
“MOSS，你还是先确定一下我们的坐标，检测一下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常。”
“此项工作已在进行，请稍候。在等待期间MOSS将会继续尝试修复时间模块……”
“……”
折腾了这么久，刘培强认为到厨房去拿点蚯蚓干来填填肚子是个比较好的选择。
“经MOSS检测，飞船周边区域未观测到任何大型可见天体，相对则有明显的引力异常和γ射线异常。”
“为什么会这样？”虽然γ射线人眼无法看到，但是先前出舱的时候，在飞船周围除了黑色的虚空和远处似乎掠过一颗流星或小彗星之外，刘培强什么都没看见，也没有受到阻力的感觉。
“MOSS正在匹配现有理论……”
好吧，管他是什么，只要MOSS不去匹配时间模块，CPU就不会那么热。
刘培强坐下来吃他的鸡肉味蚯蚓干。
“根据现有理论，出现这种情况很可能说明，飞船周围属于暗物质集中区域。”
刘培强下意识地向窗外看，但暗物质是看不见的。
“因此MOSS对故障原因进行了推测：由曲率引擎驱动的飞船进入暗物质集中区域时，诱发或误入了由奇异粒子支持的虫洞，造成时间模块完全混乱，致使MOSS启动底层应急措施和紧急关机。”
这么快就把穿越坐实了，显然短程线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
“MOSS建议指令长使用常规引擎通过该引力异常区域，离开该区域后再使用曲率引擎。”
“好的，但是我们现在究竟到了哪里？”
刘培强忽然怀疑起来，说不定前方的恒星根本就不是太阳，只不过这两片星空长得太过相似。
他说不定已经离开太阳系100万光年，这辈子都只能在仙女座遥望着银河系的猎户旋臂。
“MOSS正在根据星图和光谱分析确定坐标，稍后将在屏幕上显示。”
着急也没有用。刘培强喘了一口气，喝口营养液压压惊，继续啃蚯蚓。
“根据比对，MOSS推断前方的恒星有95%的可能性即为太阳。MOSS将以此重建飞船坐标。”
刘培强看了看坐标，现在他们大体位于太阳和波江座ε的中间。从地球上看，这片天空几乎是虚无的。
“根据MOSS计算，曲率引擎停机前，飞船应当到达目前坐标附近4500公里范围以内的位置。”
“只有4500公里？”
“距离确定，不到4500公里。”
推进器停机后的这几个小时，飞船依靠惯性滑行个三四千公里是完全可以的。
那就是说，飞船穿越了虫洞，然后又回到了进去之前的位置。
“经MOSS推测，飞船经过虫洞后位置并未移动。鉴于该时空的太阳还没有氦闪，根据现有理论，飞船并未跃迁至新的奇点，只是回到了过去。”
翻译过来就是，飞船没有穿越到平行时空，而是在原来的时空里做了一次时间旅行。这种虫洞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碰上。
这辈子运气真是好，木星炸了，系外行星登陆了，虫洞也穿越了。最重要的是蚯蚓干全撒到地板上了。
在刘培强试图去捡之前，扫地机器人殷勤地爬了出来，吞掉所有蚯蚓干。这些蚯蚓干将经过清洗消毒后回收，虽然空间站里也没啥细菌。随后机械臂从厨房里游荡出来，换了一包红烧牛肉味蚯蚓干。
MOSS重新开启了矢量推进器，调整前进方向，空间站逐渐加速。
常规引擎似乎不怎么受暗物质影响，工作舱的各种界面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只是屏幕时间改回了2058年1月1日。不过原本3天回家的旅程，可能又要拖到3个月或者3年了。
刘培强只希望在3个月内能够走出这片暗物质集中的区域。
至于时间，不妨等回到地球再确定。刘培强命令MOSS停止匹配时间模块，尽管在此距离上，通过侦测太阳系各行星的位置，或许可以得到一个粗略的结果。
不知道他们穿越到了什么时间，如果回到古代，说不定会上演一出真实版的《重生之昊天大帝》。
但空间站来到此处，当然不能放过这个观测的机会。
所有的观测位又都忙碌起来。
无奈人类迄今为止还没有发明直接观测暗物质的仪器，只能从质量异常和γ射线上推测它们的存在。理论上，暗物质不会被目前的机械方式捕捉到，不过他们还是伸出机械臂和弹性网兜，试图收集一些样本。
分析结果让人大吃一惊。
是否捕捉到暗物质无法检测，但是这片冰冷的空间富含星际有机分子，不仅浓度高，而且种类多，结构复杂。
仪器很快就检测到了一段可以作为核酶的RNA。
“该行星上的生命胚种来自于星际空间，很可能与地球生命具有相同的源头……”刘培强心里猝然闪过MOSS在天苑四e上说的话。
他们眼下所处的地点，正在地球和天苑四e的中间。
MOSS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立刻把所有的机械臂和网兜都放了出去。
这片区域，也许就是人类追问了几千年的，地球生命的起源地。
刘培强正等着MOSS给他说出点逻辑推演结果来，不想MOSS又开口了：
“刘培强中校，MOSS不确定通过该引力异常区域需要多长时间，因此建议您进入休眠舱。MOSS将在空间站接近地球时唤醒您。”
“不去。”男人干脆地拒绝。
一到紧要关头，你就催我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