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粮家女子

结交须黄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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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午饭,粮行终于有消息了。王端又来到粮行,却见有一个蒙了面纱的女子在内,看她的发型,应该是罗敷有夫。

    这女子不过二十岁出头,隔着面纱都能看到她面如白玉,眼若星辰,唇上没有擦摸胭脂,却摄人魂魄。

    “公子?”

    女子见他一副猪哥样子,轻轻唤了一声,语细如丝。

    也不怪端哥儿,毕竟两世少年,哪里见过这等人物,他所见的那些美女都是不穿衣裳的东洋人!

    端哥儿见人家身披黑色斗篷,身穿暗红底对襟褙子,长及膝盖,露出的蓝色裙子上绣着梅花点点。

    明季汉服女装不似唐宋时那样显露身材,但前凶高耸,把褙子撑起,又显出了腰肢处的空荡,如何能不让端哥儿臆想连篇?

    “呃……”王端急忙将口水擦去,“姐姐好、姐姐好!”说完,冲着女子作揖,端地是人模狗样。这王端刚来明代,头发短,所以带了幞头,身穿靛青直袍,脚上却穿着白色运动鞋。

    女子也回礼纳福,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一二秒后便温言问他都要什么粮食。

    王端将头颅昂起,似有所指地说:“我全要!”

    女子心中一紧,脸皮微微发烫,好在面纱遮住,他人也看不出来。

    “我们这里有大米、小麦、黄豆等等。公子只要两千石大米?”

    “这样吧,”王端装模作样的扫视铺子内的摆设,实则余光一直盯着女子,“两千石大米,外加五百石小麦,一千石黄豆。对了你们管送货上门吗?”

    女子摇头。

    “公子怎么要这么多粮食?”

    “我们家人多。”

    “我看公子的仆人都像是当兵吃饷的,莫非是哪里来援救开封的精兵?”

    “还真不是,都是我家家丁。我们不是坏人,不偷不抢,拿钱买东西。——我家本来是北边的大户,所以人口多,家丁的装备也精良。”

    “公子既然避难到此,为何不继续南下。这里既非通衢大邑,又早被流贼烧成白地……”

    “就是因为这里被烧成了白地,所以才在这里安家。这些不用你操心,只管卖粮食给我就好。我家自有门路。”

    “那你们卖马车吗?”说话间王端向前走了两步,吓了女子一跳,她差点蹦了起来。

    “车倒是有,只是骡马……”

    王端邪魅一笑:“我们有的是马。嘿嘿。就说多少钱吧,怎么交割?”

    “公子稍等,”女子蹙眉,原以为王端是个文雅书生,没想到是个风流少年,而且快人快语,一点客套话都没有,才发现连请他坐下喝茶都没来得及,直接就站着交谈起来了。“这米价是五两八钱,麦价是五两五钱,黄豆也要五两一石。至于马车,我家可以出售给公子十辆,只是……”

    王端心道,这御姐是一点也不痛快,说一句停一下,虽然声音很好听,但不利于咱办事啊。

    “我家不要钱,请公子用马来换。”女子说完看了他一眼,就自顾自个地坐下了。

    “好。”王端没有片刻犹豫,“直接说什么时候交割吧。”

    “从这向南十二里有旗山泊,泊中有旗山大寨,我家就在寨中,请公子带钱来交割。只是这三千五百石粮食,五十二万五千斤,没有二百辆马车是拉不走的。”

    “马车的事姐姐能替小弟解决吗,我可以加钱。”

    女子旁边的掌柜咳嗽了一声,女子身体颤抖了一下,王端也觉得刚才的‘姐姐’喊的轻浮了,只能尴尬地笑了一声。

    “这么多马车,我家可没有,凑出五十辆尚可。如果公子需要定做……”

    “多多益善,有多少我要多少。”

    “一辆马车,寻常也得三两,现在乱世要价五、六两。公子如果要一百辆,我家以五两银子出售,公子每匹马作价五十两卖给我们可好?”

    “好。除了一百辆货车,再定做十辆客车,高档一点,钱不是事儿。”

    “客车费时,不如做一辆公子先用着,等货车车做完了再接着做。只是客车费时费料,需得二十两一辆。”

    “可以。明天我带人马去姐姐家拉货,先给姐姐五匹马。”

    又听他喊姐姐,女子脸上发热,心里骂了一句轻浮,语气不善地说:“明天我家老爷必亲自接待。”

    “好!”王端也不废话,“明天早八点我到你们寨子外面等着。一律用黄金支付!”

    “八点?”

    “呃……”忘了现在没有二十四小时制,而是十二时辰。“大约是天亮后第二个时辰吧。”

    “公子还要赶路,辰时也太早了,就巳时吧,我家在寨中备上酒席,静待公子登门。”

    生意风风火火地谈好了,王端却扭扭捏捏地舍不得走。

    “公子如有闲情可留下喝茶,我家还有事情,不便多留,请公子海涵……”

    “别别别,我也有事呢,我先走。姐姐忙自己的事吧。”人家都要端茶了,王端只好走人。

    等王端身影消失在街上,掌柜‘呸’地骂了一声:“真不是个东西!”

    女子只轻轻地说道:“还只是个孩子!”

    “这浪荡子,家业早晚也会被他败光!”

    “程伯,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流匪?”

    “这个……”生意是程伯接的,他也害怕出事。

    “从来没有人要这么多的粮食,而且你看他的家丁马匹,怎么会是普通人家。如果是丘八,肯定不会出钱买粮,也不会白衣登门。既然不是军中所有,除了流匪谁还会有这么多的好马?”

    “夫人,那这生意……”

    “做,”女子款款起身,“哎,马上就夏收了,陈粮不出售也会被官府抢夺充夏税。如今不同过去了,可以仗着士绅身份免税。”

    “官府为了完课税,已到士庶不分,通通敲骨吸髓的地步。现在兵荒马乱的,我公公有意全家南下避祸,正需要银子。”

    “可如果他们是流贼……”

    “流贼也不怕,没有船只他们打不进泊里。”

    “难说了,现在鹿邑被围多日,也不知道攻破没有。如果鹿邑破了,贼兵一定会杀向亳州,到时候咱们也难幸免。再说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官兵如强行入寨,又如何能挡?只有赶紧得了银子,收了夏粮,早谋出路!”

    “我先回去了,程伯在这里盯着,一有风吹草动赶紧骑马回来,这些铺子上的东西可以不要!”

    女子走出后门,早有一辆马车在等候,车旁一个婆子扶她上车,四个骑马的护院,前后护着她回去。

    却说王端出了粮行,依然欣喜不已,小嘴裂开就合不上了。

    “少爷,有俩弓兵一直在跟着咱们。”

    “把他们请过来,拿银子给他们,正好我要打听些事。对了,瓜怂收拾好没有,再不回去就要天黑了。”

    说完,王端又开始想念起粮行的御姐了。

    一会儿工夫,弓兵耿六和胡发生就被银子勾了过来,向王端请安。

    “我且问你们,这个粮行什么来路?”

    “公子。这粮行是本地进士王化元的产业。这王老爷在旗山泊一带有六千多亩好田。”

    王端大惊,前世自己祖籍也是农村,爷爷奶奶就是农民,小时候还在地里掰过棒子。记得村里每人均才两亩地,全村不到五千亩地,这王进士一个人就比一个村子人地多!

    “刚才店里的女子你们看见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却没有答话。

    胡发生轻轻挠头,低头不语;那耿六抬眼望天,右手拇指、食指来回搓着。

    王端笑而不语,冲黑牛眨眼。

    黑牛从怀中掏出碎银子,随手扔在地上,两人立时如恶狗扑食一样捡拾起来,一面揣进怀里,一面低头哈腰,口称谢赏。

    胡发生曲着身子靠近王端,谄媚地说道:“那是王老爷的儿媳,可惜……”

    “可惜什么?”

    “是个寡妇哩!”

    “噢……”

    王端这一声婉转悠远,让两个弓兵心跳加速,脸色愈发地谄媚了。

    “俺跟公子说说。嘿嘿嘿,这小妇人名叫刘爱娘,做姑娘时,就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了。后来被王进士独子王林节给娶回家了。”

    说到这里,胡发生咬牙切齿,好像看到好东西被糟践了一样难受。

    “公子有所不知,那王林节读书不成,白落一身毛病,成婚没两年就去了,这刘爱娘十八岁就守寡了。王林节是王姥爷独子,也没有生下儿子,就留下一个孤女,现在才五岁。”

    “王姥爷为什么要儿媳妇出面管理粮行?”

    “嘿嘿嘿,”胡发生冲王端眨眨眼,脸色很是银荡。

    王端哪懂这个。

    “都说这公媳……”

    这下王端明白了,也是非常气愤!

    “王老爷在中进士之前,本家是穷苦的,亳州旗山的地主赵庆之见他读书用功,就将女儿嫁给他,算是半个入赘。”

    “王老爷中进士之前怕老婆,所以只生了一个儿子,中进士时已经四十岁了,当官以后才敢纳妾,不过小妾和夫人都没有再生养。”

    “王老爷本来做的是京官,后来牵扯上逆案,革职回来了。王林节死后,王家没了男人,王老爷年纪又大了,今年都六十二三了。他对外人又不放心,所以才让儿媳妇操持家务。这王老爷一死,这么大的家产可就便宜外人了。所以王老爷要培养自己的儿媳妇,等将来他走了,让刘爱娘当家,直到孙女长大,招个赘婿,也不至于绝户。”

    见王端沉吟不语,耿六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把胡发生挤走,低声问道:“难道公子有意?”

    王端当然有想法,只是不好承认,又因为他年纪小,城府浅,被耿六猜中了心思。

    “我看公子玉树临风,又家财万贯,奴仆成群。小娘子见了尚且倾心,何况一个……。只要公子有意,这事并非不能玉成。”

    我擦,这是让我勾引别人儿媳妇啊,王端哪里干得了这个。

    耿六又道:“女人如水,你倒在河里她是淡的,流在海里她就是咸的。”

    “这话什么意思?”

    “公子啊。她留在王家必然是要做贞洁烈妇的,可是她要到了您公子府上,那不就……”

    王端低头,仔细审视耿六,看到他躬身仰头,满脸奴性,心中不知该厌恶还是该高兴。

    “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个小诸葛,当一个弓兵真是太屈才了。”

    耿六听见这话,普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哗哗地下来了。“公子,主子。今天六儿算是遇到伯乐了!没遇到公子之前,六儿就是个浅池王八,在污泥里打滚;今天听公子一句话,才知道自己有那么一点点本事。”

    “今后请让六儿跟在公子身后,效犬马之劳,报答公子的知遇点化之恩。今后但凭公子驱使,上刀山下火海,无怨无悔。”

    说完就‘咣咣’磕头,四五下额头就见血了。

    那胡发生见了,也跪在地磕了起来,口中喊着要为奴为婢。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在这小镇能碰到二位大才。既然你们愿意投效,本公子就留下你哥俩,以后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吧。”

    “多谢少爷!”

    “快快起来。”让两人起身,王端严肃地说道,“我可不是西门庆,干不出杀人的事。你们不要以为我是色鬼,对王老爷家的儿媳妇,我只有钦佩之意,绝没有一丝龌龊的想法!”

    “小的们明白、明白。”两人齐齐俯首受教。

    等铁匠李瓜怂、李忠民父子来了,王端就带着仆人们回家,至于弓兵,先让他们留在镇子上帮忙打探消息。

    “六哥,以后真跟着这小子混啊?”

    “不看现在什么世道,俺看这闯贼是平定不下来了,以后只会越来越乱,没了商旅,单靠巡检司给的每月六斗米怎么养家糊口,还是早谋生路的好。这个王少爷刚来此地,少不得要跟官府、本地的士绅打交道,正需要咱哥俩。”

    “那王刘氏,六哥可有法子。王老爷不是个好惹的。”

    “嘿嘿,这王公子可比王老爷年轻。只要这刘爱娘还在抛头露面,这事就能成。”

    “俺看王公子不似个惯在风月场里打转的,更像个雏儿,未必真敢下手。再说了,去年鹿邑的陈秀才,最后不就是被王老爷给弄死了。”

    “陈秀才算个什么东西,一没有钱,二没有兵,靠着一张白面皮、几首酸诗就想接近人家,不是找死吗?俺看王公子行,既有钱,又有兵,人年轻,又生的俊秀,要是能吟诗作对,这人跑不了了。”

    “咱哥俩能做什么?”

    “咱俩要给王少爷创造机会,我有个法子,让王少爷来个英雄救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