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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得到消息更是头疼欲裂,皇后在产房内情况不明,这边静妃又来报提前发动了,难不成早产婴孩还成了疾病能传染不成。
来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述说静妃的状况十分危急,定要请秦太医去瞧瞧才好,皇帝听着产房内皇后的一声弱过一声的叫唤,狠了狠心,还是叫人从太医院另传太医帮静妃生产。
整个皇宫被这一妃一后搞得人仰马翻的,好不容易在折腾了足足一天之后,两人先后产下一子一女。
皇帝紧锁着双眉,很是失望地看着两个嬷嬷手中的两个弱弱的婴孩,皇后再一次诞下了一位公主,瘦瘦小小的,襁褓裹成一小团,双眼紧闭静妃产下的倒是儿子,可看上去情况更是不大好,哭声象小猫叫似地,不仔细听还听不出来,手脚一动不动地,微闭着眼睛,无精打采,一副呆呆的模样,太医看过,说是似乎是伤着了,却又说不出什么原由。
想起太后派到静妃宫里的嬷嬷说起静妃发动的过程,皇帝恨得咬牙切齿,静妃加上她那个蠢得不能再蠢的母亲若是不作死,不久后他便会有一个健康的皇子,那些个心生萌动的皇亲贵胄们也会歇了心思。
可眼下这虚弱得呼吸之声都不可闻的皇子能不能遏制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心呢,皇帝没有什么把握。
想到这里,皇帝又觉着仅仅是杖责沈氏,又降了静妃为采女的处罚,还不足以解恨。
于是,令人安置好新生的公主与皇子,皇帝又颁下谕令,将公主与皇子一同养在皇后宫中,静妃之父苏正德则卸去吏部尚书一职,由侍郎补任。
“什么,父亲被卸了职,静妃又被降为采女,母亲还被重责了三十杖?”苏雨汐满脸惊讶!就这两天的功夫,苏府的天就翻过来了!
苏正德最重仕途,如今被沈氏尽毁前程,静妃又被降为采女,皇子养在皇后宫里,他是什么念想也没了!以他的心性,他如何容得下沈氏,这下沈氏怕是惨了!
静妃怀孕越阶抬妃,本就招人眼热,现在犯了事又被打回原形,宫里的日子怕是更艰难。
当然,对这些苏雨汐也只是惊讶而已,并不值她去劳神费事,唯一令她有些担忧便是苏府中的玉姨娘。
到了第二日,苏雨汐便接到消息,沈氏在宫中受刑,被抬出宫,苏正德门都没让她进,直接连同一封休书将她送回沈家,直言沈氏仍是祸家之根,苏府不敢相留。
沈氏这些年因小沈氏本就与沈家走得不亲,又将沈花氏得罪得死死的,这次事件,再男足沈家也受了牵连,沈家唯一一个稍微品阶高一点的京官也被卸了职,哪里还会让她进门,直接令人抬入家庙,只因怕世人说他家蔳情,还是请了大夫前去给她医伤。
又过了一日,苏正德差人来传信,说扶玉姨娘为正室,已差人回老家去更改族谱。
为此小沈氏带着长子在在府中大闹,苏正德本就因沈氏的事对她十分厌弃,加上前程无望,心中更是烦闷,便将长子痛打一顿,差人强制送小沈氏回娘家醒醒脑。
在安家二少夫人的周旋之下,小沈氏当晚便回了府,却不敢再闹,儿子已被养废,女儿嫁入安家日子却不好过,苏正德被卸职之后,更是艰难,女婿新鲜劲已过,由着自己的母亲折腾,为了儿女,为了自己的下半生的安稳,她只能夹着尾巴老老实实地做人!
就算她再忌恨玉姨娘又如何,玉姨娘容貌惊人远胜于她,女儿又是楚郡王的宠妾,堂堂一品夫人,自己又怀了身孕,老爷又宠着,她如何可能争得过?
苏雨汐如今也是正儿八经的嫡女了,苏雨沁生母被休,身份不尴不尬,脑子不清楚还想来她院子里闹一闹,可她的院子被楚郡王护得跟铁桶,连苏雨汐的面都见不着,只得整日里在自己院子里打骂奴婢泄愤。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快到十五,楚郡王就要出发了,这些日子以来,他整日地陪着苏雨汐,把他走后的安排反反复复地交待着,听得苏雨汐脑仁疼。
十五这天,苏雨汐一觉醒来,摸着身旁空空的位置,只觉着泪意上涌,这个混蛋,竟然不叫醒自己就这么走了!
红念等人围着她好一阵安慰,这才心里好受些,直盼着他早些将犯边的都鲁人给收拾了,早些回来。
主仆几人这才心里舒服些,老太君便领着几个粗壮婆子冲了进来。
来都不善啊,这楚郡王前脚才走,老太君就按捺不住了,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喜欢瞎折腾,好好过日子不好吗?苏雨汐心里暗自叹息,却又不得不上前见礼。
老太君坐了主位,没有叫座,苏雨汐只得站在一旁相陪,一同前来苏雨沁脸上带着几得意的笑容坐老太君的身边,双眼闪着寒光。
“苏丫头!”老太君如往前一般亲切地叫着,那声音不知为何却令苏雨汐心生寒意,“你脸上那个胎痕怎么没了?”
呃,苏雨汐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额角,那日在别院被楚郡王发现胎痕的秘密后便再也没画过了,一直没人理会,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来问了。
苏雨汐一面小心提防着,一面按着以前想好地回答:“这个,妾身也不清楚,许是成婚后便逐渐消退了!”
老太君眼中闪过笑意,却一脸严肃地说道:“那胎痕定是胎里带来的毒素,眼下你怀了身孕,那毒素定是被胎儿给吸收了,你想想,成婚许久都未褪去,怎么这才叫怀上,那胎痕便退了,这孩子不能要,带着毒呢!好孩子,听话,将这孩子给打了!”
一再小心还是落入了圈套!真是好毒的心思!苏雨汐抬眼看了看老太君,心里发冷,虽说楚郡王临走之时早已做了些防范,可真到了这一步,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无法接受的。
她就不明白了,老太君也这些大年纪了到底在折腾什么,为了给她找不痛快,连自己的亲重孙儿也能害死吗?也难为了她,找这么一个完美的借口,将孩子落掉,只怕到时自己也会随孩子一同死去!
苏雨汐扶着肚着后退了几步,冷静地说道:“老太君,绝无此事,妾身精通医理,自然清楚!妾身腹中可是老太君您的重孙儿,您可忍心?”
苏雨汐绝口不提自己,只提还未出世的孩子,是寄希望老太君良心未泯,毕竟老太君对楚郡王有恩,不到万不得已,苏雨汐也不想做得太难看,免得楚郡王将来为难。
老太君闻言脸然一变,嘴角扯出一声冷笑,“重孙儿?老身可不缺!这孩子是有问题的,我楚家绝不能容忍!苏氏,你是正妻,怎么着,这还要老身亲自动手不成!”
苏雨沁闻言满脸得意地站出来,丝毫不掩饰恶意,“老太君,这等小事,怎敢烦劳您,孙媳定会办好!”
说完一伸手,旁边的仆妇递急忙上一碗汤药,冲着苏雨汐道:“妹妹,这碗落子汤你还是自己给喝了吧,让人帮忙总是不舒服啊!”
几个粗壮的婆子围在苏雨沁的身旁,一个个气势凶狠,随着苏雨沁慢慢地向苏雨汐逼近!
老太君看着苏雨沁一步步紧逼,而苏雨汐扶着腹部一步步后退,眼中闪笑意,她就不信了,除了这些个勾人心思的狐媚子,孙子的心不回来?
到时人都已经死了,做为孙子还能将自己这个做祖母怎么样?难道还要这个对他有恩的老婆赔命不成!更何况男人哪有长情的,没几天便会将这个狐媚子忘个干干净净!收拾了这个,接下来再收拾另一个!到时,儿子孙子都是向着她的,在这王府中她还是以前那个说一不二的老太君。
苏雨汐微垂了眼帘,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孩子是重要的!
“白露进来!”苏雨汐冲着门叫了一声,门帘一掀,两个宫嬷嬷,连同白露一同走了进来。
闪过一道白光,一柄软剑将那几个拦在苏雨汐身前的婆子的脖颈上都划出一道血痕,婆子一声惨叫都被踢倒在地上,捂着伤口哀号不已,白露出手果然不凡,那伤口轻一分则不见血,重一分则血流不止。
“老太君救我!”苏雨沁吓得尖叫一声,将手中的汤药一扔,急忙老太君跑去。
这个无用的东西!老太君气得直瞪眼,瞅见两名宫嬷不由脸色一变。
白露持剑而立,站在苏雨汐身旁,两名宫嬷走上前,给老太君轻施一礼,神色却颇为倨傲,“老太君,皇后将我等赐于苏夫人照顾孕中事务,适才没有随侍身边,实是太后见世子爷出征,担心夫人身子,特来人问询,还请老太君见谅!”
两名宫嬷言语虽是客气,可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她们是用太后与皇后的名头来打压老太君,老太君虽然气赌不已,面对宫中派下有品阶宫嬷,她也不太敢得罪。
老太君虽说气得干瞪眼,心里却是明白,已失去了动手的好机会!原来她的好孙子一早就去宫里求了嬷嬷与侍人来就防着她呢!
无可奈何,今儿这事只得作罢,老太君再不甘心也只得收手,一腔怒气便都出在苏雨沁身上,一边连声喝骂“无用的东西!”,一边带着来人飞快地走了。
两名嬷嬷看着老太君远去的身影不住地摇头,她们二人是皇后所赐,在宫中地位不俗,两个侍人是皇帝所赐,也是皇上的近身,这楚王府的老太君怎么就拎不清了呢?这意思还不清楚吗?苏雨汐这个女人皇帝保了,谁也动她不得的!
虽说好一番折腾,苏雨汐只是稍做休息便叫上红念等人收拾简单的行装,准备迁居皇帝所赐的郡王府,这也是楚郡王走前安排好的,为保险起见,她则带上白露与两个宫嬷还两个侍人先走一步。
老太君铁了心不会让她与孩子存活下来,为安全,她只得走这一步棋,好在,老太君虽是恨她入骨,却十分顾忌自己与王府的名声,她这样一走了之,老太君也不会将事情闹大。
红念几人将一应物件收拾完毕,又替苏雨汐在老太君那里请了罪,客客气气地辞了行,便在老太君与苏雨沁的怒目之下扬长而去。
楚王妃听说苏雨汐迁入了郡王府,二话不说,打点了随身物品,只说是照顾苏雨汐也去了郡王府,楚王爷见状也紧追着王妃而去了。
当天,宫里就来了旨意,夺去苏雨汐郡王妃的身份,并令其递度出家,太后也派人来面斥老太君,责其不贤,老太君大病一场后,若非苏雨汐支撑着怀孕的身子配了药,只怕就救不过来了,好了以后身子骨也大不如以前。
不久后,楚四爷迎娶了公主,入住的公主府,齐恭人同老太君辞行一同住进了公主府,至此,若大的一个楚王府,就只有老太君孤身一人。
数月后,边关传来大捷,皇帝龙心大悦,晋楚郡王为勇王,长子为勇王世子,次子袭楚王爵,郡王府也换匾为勇王府。
两年后,通往京城的大道旁停着一辆青幔马车,车内一丽色少妇带着一个岁出头的小童,透过车窗的细缝向外张望着。
远处,飞驰而来的数十骑扬起一片尘土,领先一人面色严肃,银盔闪亮,正是出征两年的楚郡王,不,应是勇王才对!
两年前,勇王出征都鲁,凭着都鲁得自康王的假情报大意之下,直入王庭,活捉了都鲁王,都鲁王恨极了康王,将与康王勾结证据展现出来,皇帝立即发出征讨康王檄文,勇王挥师直逼康王,用了一年多时间打下了康王封地,康王自尽。
康王自尽的消息传来后,囚禁在宫中康王的生母张贵太妃引火自焚,烧毁了许多宫室,被降为采女的静妃在此次大祸中身亡。
本来与苏雨汐说好最多去一年的时间,没成想一晃竟是两年,勇王在皇帝大赏三军之后,归心似箭。
突然,正催鞭急驰的勇王勒住了缰绳,转头看向路边的马车,车窗的布帘已经掀起,窗前是那张日思夜想了多日的脸,比起两年前,少些青稚,多了几分温婉,容色更是惊人。
看着母亲痴痴地望着外面骑马的人,小小的勇王世子十分霸道地将母亲的脸扒开过来,冲着外面那露出一个四颗米粒牙的笑容。
数年后,江南的一个小树林旁停着几辆青布幔的马车,林中的大石上坐着一位二十许的年轻美貌的妇人,几名年轻的仆妇在一旁服侍。
远处一白胖的小儿跌跌撞撞地跑,手里高举着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娘,娘亲,孩儿找到一根人参了!”
眼看这孩子就要扑到妇人身,突然从旁边伸出来一只手将他提了起来,“不说了不要往娘身上扑吗?”
这是一名高大的男人,身着十分普通青布衣裳,气势却十分惊人。
孩子手拿着的玩意掉在地上,他在半空中蹬着脚大叫:“啊,我的人参,娘,爹又欺负你心爱的小二了!”
那妇人拾起地上一根植物,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哪里是什么人参,不过是农人遗落在此的萝卜种子长成的一根萝卜幼苗。
“蠢死了!人参和萝卜都分不清!”旁边一个稍大一点的孩子冰着一张脸,“娘肚子有妹妹了,你还撞过来,爹不收拾你才怪,他都盼了多少年了,真蠢,你不要说是我弟弟!”
“不是妹妹,是弟弟!我才不要妹妹,要弟……”他的话还没说完,那男子反将小胖娃抱在手中翻了过来,对着他的屁股轻拍了几下,“混小子,叫你胡说!”
那白胖小儿顿时哇哇大哭起来,那美貌妇人白了那男人一眼,“又折腾孩子,还不快放下来,吓着他了!”
旁边年轻的仆妇,急忙伸手接过孩子,心疼地轻哄道:“小爷,不哭了,红姨带上那边去挖药材去!”
那男子转过脸来对着妇人一脸笑意,“汐儿啊,咱闺女今天乖不乖?前面城镇便是五娘夫君驻守之所,咱们上那里寻个宅子住上几个月,等咱闺女生下来再说!”
这美貌妇人便是苏雨汐,那男人自然就是当年的楚郡王楚天戈,现在已是楚王兼勇王双王爵在身了,两个孩子便是长子勇王世子与次子楚王世子。
当年,楚天戈铲除了康王之后,便将兵权如数上交了皇帝,只挂了个闲差,不久之后又告伤带着苏雨汐四处游历,鲜少回京。
苏雨汐趁着这个机会,增长见识,给人医病,所记的医案已经写成厚厚的好几本,比当年秦太医的还要丰富好多。
“好,咱们就去找五娘!”苏雨汐笑着点点,伸手摸了摸腹部,她也想生个小女儿,儿子都有两个了,实在是太闹了。
见苏雨汐应下,楚天戈也不见多高兴,这个州府的长官便是当年的才子肖明月,他实不想看到他。
当年肖明月请求外调将妻子留给嫡母,就一门心思奔前程,不过几年已是一方长官,据说他的身边没一个女子,难道他还有什么想法?
不过这些楚天戈绝不会让苏雨汐知道的,不管苏雨汐还记不记得这个人,反正他就不想让苏雨汐见到这个男人。
过了好一会儿,一行人全部上了马车,马车朝着城镇绝尘而去。
良久,树林中走出一个身穿麻布长衫的牵着匹骏马的男子来,他朝着马车远去方向看了良久,艳若女子的脸上现出颓废之色。
谁也不会想到,这衣着粗糙的男子竟是当年的安四公子,安家这些年越发不成了,皇帝自打灭了康王之后,便开始着手打击外戚,安家与李家相斗多时早已两败俱伤,在皇帝的全力打压之下,更是门庭冷落凋凌。
安四利落地翻身上马,朝马车相反的方向急驰而去,终没有再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