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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落,便见尤大宝匆匆跑进来,面色有点不安,俯身道,“皇上,太后的贵妃娘娘,杜婕妤一同过来了,说是来看望皇上。”
尤大宝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观察着陆承渊的脸色。一边是皇上,一边是皇上他娘,他可都得罪不起啊。
自从皇上下了后宫女子不得入昭华殿的圣令,所有人都默默地遵守,倒也没有人觉得这道圣令有何不妥。可今日太后竟然亲自带着瑾贵妃和杜婕妤前来,这不是让他为难么?
此时佟书瑶已经将药换好,陆承渊收回手,轻弹了一下袖口的褶皱,唇角突地邪魅勾起,淡淡道,“请她们进来吧!”
尤大宝猛地一抬头,甚是意外,他道了声是,退着跑了出去。看得出来,他此时的脚步比进来时轻松了许多。
片刻,程如瑾和杜若岚便搀着太后入得殿来。
程如瑾脸上含着温婉大气的微笑,脚步挪移间,头上的金步摇轻晃,气质优雅恬淡。而杜若岚的一张刻意打扮过的俏脸因为激动而突显红润,明媚的双眼眼波流转间,即兴奋,又娇羞。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程如瑾与杜若岚弯身行礼。
“平身!”陆承渊声音清淡。
佟书瑶下了台阶,对着她们俯身道,“参见太后,参见贵妃娘娘,”她顿了一下,方道,“参见杜婕妤。”
瞥了眼低头行礼的佟书瑶,杜若岚下巴高高抬起,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君骄傲。
程如瑾盯着佟书瑶的脸,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
太后没曾想到会在昭华殿看见她,很是意外了一下,不过她今日心情极好,没有深究,脸上挂着笑容,抬手道,“起来吧!”
佟书瑶谢恩退立到一边。
陆承渊淡淡的声音响在大殿上,“儿子下朝还没来得及去看望母后,母后反倒过来看儿子了,倒是儿子不孝了。”
嘴上说着不孝,不咸不淡的语气却没听出半丝愧疚。
太后和颜悦色道,“皇上这是说的哪里话,皇上国事操劳,日理万机,但也要注意保重龙体才是。”
日理万机?佟书瑶猛然咬住下唇,忍住想大笑的冲动。
她想起自己在现代的时候看过的一个笑话,说理万机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女子。因为很多人都日理万机,也喜欢别人称赞他们日理万机。
感觉殿上的人扫了她一眼,她立时收住了绽放在嘴边的笑意,端正肃穆。
“多谢母后关心,儿子明白!”陆承渊语气清淡,幽黑的眼底有几分清凉。
太后在太师椅上坐下来,对着陆承渊开门见山地说。
“皇上,如今我们也算是与你舅父杜太傅亲上加亲了。若岚是个懂事的姑娘,如今出落得更是亭亭玉立,她可是你舅舅唯一的掌上明珠,宝贝得紧,你既已封了她,便好好对她,不可冷落了她。”
眼神落在杜若岚娇羞的脸上,陆承渊眼底掠过凉意,未答太后的话,却从桌上拾起一张画,“母后,想不到若岚表妹的画功是越来越好了!”
杜若兰羞涩地低下了头,“皇上过誉了。”
太后和悦地看了眼杜若岚,再看向陆承渊,“皇上眼力倒是很好,我看今年的秀女就数若兰最拔尖儿。”
“我看未必。”在太后和杜若岚怔愣的目光中,陆承渊抽出另一张画来,“我看这张富贵牡丹图画得倒是比若岚的更胜一筹,不知母后以为如何?”
一听富贵牡丹图,杜若岚脸色微变。
尤大宝将画呈到太后面前,太后看了看,赞赏地点点头,“确实不错,不知这是哪位秀女的画作?”
“我记得这画应该是狄冰清画的吧?”佟书瑶状似不经意地接口。
太后却闻言手一抖,手中翡翠持珠轻颤,脸色霎时大变。
“如何?母后!”陆承渊盯着太后的神色。
太后强扯出僵硬的笑容,道,“是很不错!”
“能将这牡丹图画得这般美艳大气,想必是个不凡的女子。”陆承渊道。
“皇兄真是慧眼,这张富贵牡丹图确实不错,这画图之人更是容颜貌美,饱富才情,实乃万里挑一的奇女子。”
随着清朗的声音,湘王陆承走进殿来,带着抹云淡风轻的笑。
向皇上和太后行过礼,抬头时,目光落在程如瑾的脸上,有一瞬间的迷离。
佟书瑶朝他福身,“参见湘王殿下。”
视线移向佟书瑶,陆承微愣,随后了然地点点头,“起来吧!”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听得湘王如此夸赞狄冰清,杜若岚端不住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而太后脸上的不安更甚。
“确确实实是个美人儿,仪态端庄,落落大方。”程如瑾温和地笑着接口,夸赞的口气很真诚。
“是吗?”陆承渊眉头微扬。
陆承笑道,“皇兄若是有兴趣,将人召来一看不就知道了?”
佟书瑶在一旁垂首旁听,心中好笑地想,这兄弟二人演技如此好,又美得这般天上有地上无的,要在21世纪,不在演艺圈大红大紫都天理不容。
“大宝!”陆承渊看向一旁的尤大宝。
尤大宝忙应“是”,垂首等吩咐。
不待陆承渊开口,太后忙道,“是个不错的女子,才貌双全,哀家也是非常看好,只可惜近日里她得了急病,会传染,不宜见人。”
得了急病?佟书瑶歪了两下嘴角,这高贵的皇家竟出些骗子。
“得了疾病?”陆承渊皱眉。
“皇上放心,哀家也是很喜欢这个姑娘的,所以哀家将她安置在沁雪宫里,请了太医替她诊治。沁雪宫离永寿宫最近,方便随时了解她的病情。”太后已经不像开始那般紧张了,淡定地解释。
太后这算盘打得堪称完美。一面阻止了皇上马上见狄冰清,一面让皇上因为狄冰清对自己有所感恩,增进了母子的感情。
眼底掠过凉意,陆承渊淡淡道,“母后费心了!
看向佟书瑶,道,“佟太医,你就去沁雪宫医治狄姑娘吧!朕希望她能早日好起来。”
“是!”佟书瑶俏声答应,从没有一次答应他的命令像这一次这般爽快。垂首时嘴角已经微微上扬。
“这……”太后面有难色,“我已经请过宋太医去看了,宋太医是宫中的老太医了,医术应该是很让人放心的。”
“宋太医自然是医术很好,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佟太医既懂医术又是女子,总是要方便些!”陆承渊的解释合情合理。
形势在他的一手操控下发生了逆转。这下太后不但不能再为难狄冰清,还得尽快让她的伤好起来。
事情来得突然,太后来时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出昭阳殿时,她的面色很难看。
“姑姑,您可得替我作主,您说皇上他这是怎么了,这边才刚封了我,转眼又看上了别的女子。”
“不就是个主薄的女儿,就算有几分姿色,也是身份低贱,有什么资格得到皇上的宠爱?病了就病了,病死更好,就姑姑您心好,还替她请太医。她简直……”
“闭嘴。”太后冷斥,捏持珠的手指发紧。
“皇上毕竟是皇上,想让皇上独宠你,你也得有那本事。你个人的朝夕恩宠与江山社稷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见太后突然发火,杜若岚猛然住了嘴,有些不敢相信。
程如瑾在她身侧停住脚步,笑容温和地说,“若岚妹妹,你要入这后宫,就该有这心理准备的。”
杜若岚仍有不服,恨恨地咬着唇,眼底却是越发地妒恨。
昭华殿里,顷刻便只剩下陆承渊,陆承,佟书瑶,尤大宝四人。
佟书瑶还是很佩服他的,他既给太后留了面子,也没有撕破母子关系,他仅用了一道圣旨,便引得太后主动前来。他甚至没有提及狄冰清的名字,只和湘王唱了一出二人转,外加她适时搭了句腔,形势就逆转了。
“那个,谢谢你啊!”佟书瑶难得地真诚了一回。
陆承渊踱步到她的跟前,微微低头,低沉的嗓音低低响在她的头顶。
“等你有了拿得出手的交换条件,再来谢!”
一次又一次的嫌弃她是要怎样?
不过仔细想来,她即没有沉鱼落雁的美貌,也没有突兀有致,玲珑妩媚的身段,更没有诗情画意的才情,当然也没有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的气质,想来想起,她竟只有一张不知天高地厚,会毒舌,会爆粗,会惹麻烦的大嘴巴。xdw8
向来信心值爆表的佟书瑶竟然心塞了。
“我,我去沁雪宫看看她。”佟书瑶嗫嚅着,说完提步就走。
刚走几步,却听闻陆承渊道一声,“慢着。”
佟书瑶回过头,幽怨的眼神仿佛在说,已经成功打击了她的小心脏,弄得她现在已经自信心严重受挫了,还想怎么样?
“你不打算给她们做戏留够时间?不怕她们将你灭口?还是你活腻?”
佟书瑶从他的接连三个问句和他略带嫌弃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潜台词。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女人?
狄冰清明明在永寿宫的监牢,太后却说她在沁雪宫,她此刻过去太后学没有将她转移,或者撞上正在将她转移,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是死路一条。
真不能怪别人嫌弃了。
人没了自信,如今连自己引以为傲的智商都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