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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回来了，你怎么了？”
今天刘启很晚才回家。他进得门来，那脸色，好像有人欠了他100万信用点。
“晚饭吃过了吗？”韩朵朵向他摇了摇手，“我今天买了最新口味的蚯蚓干放在冰箱里……”
“爸，我有话问你。”刘启也不理会韩朵朵的问话，径直走进刘培强的隔间。
“怎么了儿子？”刘培强正准备睡觉，看见刘启的样子觉得很奇怪。
“你是先遣号总师吗？那个探测器是不是为了太空移民才做的？”
刘培强皱了皱眉。该来的总是会来。
“说话。怎么不说话。”小狼狗的声音又冷又硬，充满了尖锐的挑衅。
刘启很久没有这样了对刘培强说话了，时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在空间站伴飞的那些日子。他在外面大概受了什么刺激。
“是我。”
“那个探测器是为了太空移民吗？”
“算是吧。”刘培强承认了。
“原来你之前那么忙，都快一年不回家了，就是为了做这个引力探测器？你到现在都不肯告诉我？”
“是的，儿子。那是保密项目。”
“保密项目是怎么泄露出去的？你知不知道外面是怎么说你的？现在满世界的人都在说你。”
“知道。”刘培强话音平静，却刻意没有看着刘启的眼睛，“我也不知道是谁泄露的。”
“你怎么能变成飞船派了？爸，你怎么能变成飞船派，你怎么也能变成飞船派？”
刘启的声音虽然冷硬，调子却没有升高，也没有大喊大叫，反而是慢慢地低落了下去，突然间就蹲在地上，捂住眼睛开始呜咽。
“我以为你是地球派的英雄啊刘赔钱，你是我的英雄啊，为什么连你也会背叛……”
背叛？刘培强看着儿子，这个问题叫他怎么回答呢？
他还真不知道刘启对流浪地球计划的忠诚度有如此之高，可是形势已经改变了。
还有啥叫飞船派、地球派，以前还有什么太阳派？这些派别又没有建立一个组织让人加入，甚至到现在也没有人准确定义过这些派别，他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变成飞船派。又是谁规定的支持太空移民就等于飞船派，飞船派就等于背叛？
这些问题已经困扰刘培强挺长时间了，可是外面有很多人似乎不假思索地就是这么认为的。
“哎呀这有什么嘛户口，如果非得要太空移民不可，那就移民呗。”跟过来的韩朵朵随口回答。
“老妹你怎么可以和飞船派站在一起，你也是地球英雄好不好？注意一下身份！”刘启压抑的怒气一下子对着妹妹爆发出来，“你知不知道那样要死多少人？”
“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不能接受，可是后来想了想，也不是没有道理嘛。小夜大大说这次不要抽签啊，虽然我也不知道要不要抽签，可是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啊。”
“你又来了个什么大大，东一个大大西一个大大？你又看了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你都能信啊？”狂暴的刘启差点要去抓韩朵朵的衣领，一副要打架的气势。
“不信你就自己去看啊。”
韩朵朵大概对这种情形早已习惯，淡定地朝刘启翻了个白眼，走进厨房刷牙去了。
对刘培强少将的网络粉丝群进行太空方面的科普，确有一定效果，缺点在于这部分人群的数量很少，且对此类话题的探讨大多局限在本群体的交流之中，因此社会影响力不足，
刚从厨房走出来的MOSS在内存文件里记上了一笔。
“爸，我最近……我就是不信……我只想要个准确的答案。”刘启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句话，转身冲进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甩上门。
这话不像是刘启平时的风格。也许他已经知道这些事情几天了，从不相信到开始怀疑，到一忍再忍，终于鼓起勇气来探求真相，本来期望能从父亲这里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然而他失望了，飞船派、背叛。一次重击。
兰斯特上校叛变的事情他就已经无法接受，何况得知自己的父亲也悄悄地转换了阵营？
房间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
“儿子你在干嘛？”刘培强急忙过去敲门。
敲了半天，门终于开了，开了一半，刘启从里面扔出一张纸来，落在刘培强脚边，又“砰”地一下甩上了门。
“你收拾东西干嘛，你要去哪？”虽然只开了一半门，刘培强还是看见了刘启在做什么。
“我爱去哪去哪，你管不着。反正你有MOSS，MOSS在你心里的位置都比妈妈姥爷还重要了。我又算是个什么，反正MOSS什么都会，还不用吃东西。我什么都不会，你管我干嘛？”
房间里继续乒乒乓乓，听起来不知是收拾东西还是砸东西。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现在轮到刘培强的头脑迷惑了。
“刘启先生，MOSS只是一个人工智能，并不具备人类的感情，刘培强少将不可能将MOSS当作自己的伴侣和亲人……”
“你算了吧你这只巨型心机AI，你都蹲在我爸床头这么久了，哈哈，难道你还没什么想法吗？要不是你，我爸怎么会变成飞船派的？别在这装！哈哈哈哈，刘赔钱，你就承认吧，你带着MOSS回家就是为了给我做后妈吧。你自己看看MOSS陪了你多少年，你们在天上过了一辈子的时间啊。你才陪了我们多少年？你可以让妈妈放弃治疗，你会同意让MOSS拆掉吗？就知道你不会的，哈哈哈哈……”
“可是……MOSS不需要拆掉啊……”听了这一篇话，刘培强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一低头，发现地上扔着一张照片。
就是他从太空回来之后给了刘启的那张全家福。那时刘启嘴上没说什么，隔天就特地跑了半个地下城，终于买到一个合心意的相框，老老实实地供奉在书桌上。但是现在他的脸又被涂黑了，刘启还拿笔用力在照片上戳了两个洞，放射状的撕裂可以明晃晃地看见下面的地板。如果刚才刘启没有开门，可能这照片已经成了一小堆碎纸。
刘培强一时僵住，身体慢慢地靠在门框上，几乎要滑倒下去。
“你别在门口了，你再敲门我也不会开的，明天我就从这搬出去。”小狼狗的声音突然又从里面咆哮着传出来。
“哥你别开玩笑了好不，很晚了大家都要睡觉了。”韩朵朵冲着里面喊。
“哥我没毛病，老妹你要是也成了飞船派我就没有你这个妹妹。”刘启扯着嘶哑的嗓门回答了一句，然后继续敲着不知什么东西。
“刘培强少将，您不必担心，MOSS可以去除相纸上的痕迹并修复照片，能与原版照片达到99.9%以上的相似度。MOSS建议你们先去休息，等待刘启先生情绪平复。”MOSS俯身捡起那张被破坏的照片，放进上衣口袋里。
外面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在寂静的夜中显得特别清晰。
街上已经没有行人了。一小队军人站在门口，个个穿戴全套防暴装备，呈战斗队形展开，其中有两个人把枪口对着他们家大门。韩朵朵差点尖叫了起来。
领头的军人走上前，向刘培强敬了个礼，出示证件，然后递上一份用联合政府专用信封装着的机密文件。
“刘培强少将，很抱歉在深夜打扰您。根据联合政府作出的决定，现中止您的漂流瓶指令长权限，请您知悉。这是正式文件，请查收。”
“那你们还有什么事吗？”刘培强很快看完简短的文件，然而这些人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既然您已经不是漂流瓶指令长，不再负责空间站工作任务，联合政府判断MOSS出舱装置没有继续留在您身边的必要。我们奉命护送MOSS出舱装置返回空间站。为了不打扰民众和正常运输，特地选择深夜时间，请您和MOSS立刻执行命令。”那位军人递上了另一份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