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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培强自认为不是个矫情的人。但是，对于在吃早餐的时候要看着MOSS收拾一堆奇形怪状的野兽和爬虫尸体这种事情，大概也不是很能接受。
可能MOSS昨晚收获颇丰。星际探险专用帐篷的隔音和防震效果都很好，没有了MOSS一遍遍的催促，刘培强破天荒地睡着了，外面的事情几乎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向湖边走了几步，呼吸着略带凉意的空气，差一点就走进了水里。清晨的湖面映照着不一样的阳光，明亮中泛出稀疏的黄色，一条鱼形生物忽然从他脚边跳出了水面，亮出一大排尖齿，倏地又掉进了水里。
刘培强不知道这东西是因为缺氧而跳出水面，还是因为看见了一个大块头食物，反正肯定不是昨晚的那条。
“早上好，刘培强中校，MOSS已为您准备好早餐。”
“早上好，MOSS，谢谢。”
“您不必对MOSS道谢。”
“呵呵。”
刘培强没再理它，望着湖水对面微微起伏的山林，静静地勾起嘴角，似乎已经产生了在这个地方住下来的冲动。
他返回帐篷边拿起蔬菜包和蚯蚓干，MOSS则转过身去处理昨晚的战利品。
“该场面可能造成您的不适，MOSS建议您进入帐篷用餐。”
我没那么虚弱好么……然而，MOSS蹲在那里，把那些可怜的生物一只一只捡起来，分别装进隔离袋放进冷藏箱，过程缓慢，最后刘培强只好背过身去，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战利品里有两只跟狼差不多大的动物，满嘴都是尖利的牙。几只类似老鼠的小动物，外表也是灰色的，还有些更小的可能是虫子。地上几乎没留下血迹，MOSS估计用了装备车上的激光武器。
从刘培强昨天的感觉来看，这个星球上虫子不太多，至少比以前北京郊外的森林里少多了。
能飞的动物也不多，但也可能是因为这一带是平地的原因。当然，他们才在这个星球过了一天，需要继续向前考察。
刘培强已经彻底抛弃了舱外工作服，MOSS也没提出抗议。装备车继续向前行驶，按照地图上显示的里程，大约2-3天时间，他们可以到达一处海岸，然后从另一条路返回。在MOSS的指令下，机器鱼已经先于他们离开湖水，向下游进发了。
草地和林地交错出现，有些地方有些起伏，渐渐地还路过些小山，所有的这一切间隔并不明显。MOSS不时停下来采集些标本，刘培强顺道往森林里走了走，觉得既新鲜又无聊，毕竟研究树木不是他的专业。
森林里排列着塔形的树木，普遍都不高，相对于它们的树冠来说，茎干倒是颇为粗壮。叶子依然是那种浓郁的绿色，有些硕大的叶片直垂到了刘培强的头顶。站在树干旁边，透过螺旋形的叶镶嵌，刘培强仰起头，试图看到缝隙里的蓝天。
似乎在这个地方能够飞行的动物真的不多，连头顶都很少传来喧闹的声音。不过刘培强还是惊喜地看见了一只有翼膜的动物，从一棵树顶上滑翔下来，划着流利的弧线，转眼就到了另一根枝条上。
“刘培强中校，当您看见未收集标本的生物时，可以呼叫MOSS将其捕猎。”MOSS跟着走了过来。
“你怎么老想着猎杀动物？”
“MOSS并无意乱捕滥杀，只是尽可能多地收集标本，以便漂流瓶计划的下一步研究。”
又是那个不知姓名的脑残设计的漂流瓶，刘培强忘记了该往这家伙脑袋里砸几瓶茅台，尽管他们已经成功地漂流到一个看似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上。
“如果没有人类指令长，那么当空间站到达这样一个星球时，按照计划会怎样做？”提到漂流瓶，刘培强显然还有些好奇。
“根据漂流瓶计划的设置，首先由空间站释放登陆舱，对该行星的岩石和水域进行详细探测。如果判断条件适合，将进一步收集该星球上的土壤进行农作物生长实验，或者进行舱外农作物播种实验。以上实验期间，MOSS将根据逻辑推演，决定自主解冻人类受精卵，或将结果汇报给联合政府。若决定在该行星上继续下一步计划，MOSS将分批解冻人类受精卵，在模拟子宫里进行发育，并通过系统传授给他们必要的知识和技能，最终在新的星球上重建人类文明。”
“模拟子宫在空间站里吧。”空间站有个发育舱，就在受精卵储藏室和生态系统模拟舱的隔间里。
“为了保证人类的安全，在第一批受精卵发育到能够独立行动之后，才允许降落到地面。”
这些做法的确是必要的，虽然这样让登陆舱多次往返会消耗大量的燃料。
“那么有了人类指令长呢？”
“MOSS会根据逻辑推演提出自己的建议，但MOSS最终会尊重指令长的决定。”
“……”
刘培强有些无语，不知怎么回事，他好像突然就处在了肩负人类文明生死存亡的位置，这个感觉比去撞木星糟糕得多了。
以他的身份和教育，他从未打算过要承担这样的责任。
不过眼下这也不是自己的事，离开地球不算远，回头把资料发送给地球之后，自有联合政府来判断。刘培强决定改换一下话题。
“这个星球上的生物和我们的不太一样，你说这里适合人类居住吗？”
单说森林，也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刘培强对植物并不熟悉，他极力在脑子里搜索着以前看过的那些森林的图片……嗯，树木之间距离稀疏，树和草之间空白了好大一段，很少有灌木，更不用说缠绕在树上的藤本植物了。最重要的是，落叶几乎都是红色和蓝色的，那种红色不像香山的红叶，倒像凝固的血。
“目前MOSS无法对此作出判断，需要继续收集更多的标本进行研究。”
唉，眼看着又把天聊死了。
“MOSS提醒刘培强中校，在未知环境中请注意确保自身的安全，不要触碰任何不确定性质的物体。”
是该小心，刘培强下意识地把手缩到了背后，他今天连手套都没戴，而且他刚刚还摸了一根树干，谁能保证这些树没有毒。
“MOSS认为刘培强中校的行为违反了《星际着陆乘员安全条例》第一条，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第五……”
“好啦，MOSS，不要背书。”刘培强看了看正在卖力摘着叶子的仿生人，他当然已经把那个什么安全条例违反得差不多了。他又看了看神秘的丛林，往里面走了几步，想听听树林深处风吹来的声音，说不定能看到更奇怪的东西。
“鉴于保证刘培强中校的安全是MOSS的首要职责，MOSS对刘培强中校的行为提出抗议。”MOSS立刻放下正在采集叶子的那棵树，跟着走了几步，保持着5米以内的距离。
前面有电子狗，上面有机器鸟，你还跟得这么紧，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好好，我不走了，不妨碍你的工作。”
“MOSS非常感谢刘培强中校的配合。”MOSS换了一棵倒霉的树，开始切割枝条。刘培强发现红色的液体像下雨一样落下来，急忙往旁边避了避。
“我去，这也太像稀释的血了。”
再看那棵树，倒没有什么动作，不像是要挥舞枝条把这两个破坏者抓起来的样子。
“MOSS建议刘培强中校注意安全。我们所处位置离装备车20.53米，车内有舱外工作服。”
“别扯了，MOSS。其实我知道，现在我是一个实验品，系外行星人类适应性实地测试，不然你早就逼我穿上舱外工作服了。你的唠叨是可以逼死人的。”刘培强在漂流瓶计划的清单上见过这个实验。
“MOSS确实将您的行为，视为正在进行系外行星人类适应性实地测试。但是MOSS依然希望刘培强中校能够穿好舱外工作服。刘培强中校可以选择不亲自进行这个实验。”
刘培强还没来得及答话，MOSS又说：“如果我的语音提示给刘培强中校造成了困扰，MOSS感到很抱歉，MOSS将在情感模拟中寻找更适合刘培强中校的方式进行提示。”
“没关系的MOSS，我就是随便一说。”刘培强想不到MOSS还会为这个道歉，之前在空间站里每天小题大作的各种警告，MOSS挨了不少抗议，从来没听见它向谁道歉过。
“我都炸过木星的，怎么不能自己做这个实验。反正总要有人来做。”想想回到空间站要被MOSS做全身体检，刘培强还是有点恶寒。这个行星重力大，走路久了都有点累，他如果想做剧烈运动，估计还需要适应一下。
“持续改进工作方式是MOSS的前置设定之一。刘培强中校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应该及时向MOSS反馈，帮助MOSS修正程序，更好地为您提供个性化服务。”
“MOSS，你好像越来越啰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