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春节的早晨

笔墨书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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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初一早晨六点,环儿被爸爸妈妈喊了起来:“环儿,起来过年了!”当地的风俗,這天早晨要早早起来,煮饺子、放鞭炮,人们都争着放鞭炮,放得越早,幸福来得越早。\WWw、QΒ⑤.CoM\当地称之为:抢年。抢年即是抢福,当地人如是想。

    环儿起来梳洗打扮,走出了房门。院子里灯光闪耀,环儿知道,每年的除夕之夜,爸爸都要让院子里的等亮个通宵,他自己坐在椅子上,守着先人的牌位坐个通宵。环儿知道,這是人们常说的守岁。

    厨房里,杨文业正在煮饺子,按照习俗,初一早晨的這顿饺子都是男人煮的,女人坐在房里等着。看着爸爸手忙脚乱的样子,环儿有些感动。她想了想,来到院子当中,往树枝上挂鞭炮。初一的早晨,鞭炮不能到门口去放,而必须在自家院子里,并且当天不能清扫院落,以免一年的财富被扫出去。环儿心里感到好笑,怎么老家的人们都有些迷信呢?

    “环儿,端饺子!”杨文业在厨房里发话了。环儿应了一声,跑到厨房里,往正房里端水饺。

    环儿一开始端的這几碗水饺都是浅浅的,里面只有四五个水饺。這不是用来吃的,而是作为供品摆在桌上的。

    端完了水饺,杨文业点燃了鞭炮,然后将环儿端来的水饺进行安排。三碗留在了正房里的桌子上,两碗被分别供奉在了财神和院子里的玉皇牌位面前。

    诸事已毕,一家三口围在桌子面前开始吃饺子。环儿丝毫不觉得饿,但是为了不影响过年的情绪,她还是吃了几个。

    “哎呀!”环儿叫了一声,从嘴里吐出一个东西。那东西落在桌上,俨然是个硬币。

    杨文业和苗秀凤都笑了。苗秀凤说:“还是我们环儿有福气,這一年的福到她那儿了。”

    环儿知道,這是昨天晚上包水饺的时候,妈妈把两个硬币包在了里面。谁要是在初一早晨能吃到硬币,那就说明她(他)是今后一年中最有福气的人。

    “差点硌掉我的牙。”环儿说,“怎么每年都是我吃到啊?爸,是不是在有硬币的水饺上做了记号,故意让我吃到哦?”

    杨文业笑了:“傻女儿,這可不是想吃到就吃到的,這是运气,也是福气。這说明,我们家就我女儿最有福气了。”

    “迷信。”环儿低低地说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吃水饺。

    “孩子,這可不是迷信。這是咱们老百姓对未来生活的一种向往和期盼。人们都希望今年顺顺当当的,图个吉利。也可以说是一种精神寄托吧。”杨文业解释。

    环儿看了爸爸一眼,回应了一句:“我知道,爸,您说了多少回了。”

    收拾好碗筷,杨文业把摆放在床上的黄纸放在桌前烧了起来,神色虔诚,嘴里念念有词:“爹,娘,各位先人,过年啦!儿子给您准备了点钱,留着年后用吧。”

    烧完了纸,杨文业冲着桌子上的牌位恭恭敬敬地磕了四个头。桌子上供着几个牌位。一个上面写着:杨门户下三代宗亲之灵位;一个写着:先考先妣讳志龙韩氏之灵位;另一个上写着:文曲星之灵位。

    這几个牌位是环儿懂事以来每年都有的。中间那个是爷爷杨志龙奶奶韩氏的牌位。爸爸杨文业说过,爷爷奶奶在三年自然灾害中饿死了,当时杨文业才一周岁,是本家的一个二叔将他抚养起来的。那个文曲星的牌位,据爸爸杨文业说是后来加上去的,希望他能保佑环儿考上名牌大学。而今,爸爸的愿望实现了,爸爸还是供着那个牌位。

    苗秀凤看着丈夫,也在旁边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随着丈夫磕了四个头。

    這个场景环儿再熟悉不过了。每年的這时候,爸爸都是這样的。有的时候还能看到爸爸眼睛里的泪花。她记得小时候曾经问过爸爸。

    “爸爸,這上面纸上写的是谁啊?你怎么给他们磕头?”

    “乖环儿,這上面供奉的是你的爷爷奶奶,还有我们杨家的列祖列宗。”

    “你怎么给他们烧纸呢?还点着香!”

    “他们都去世了,這些纸是给他们的纸钱,让他们能够保佑咱们全家,保佑环儿能考上大学。”

    “爸爸,這不是迷信吗?都什么时候了还烧纸上香?我们老师说过,這样做是封建迷信!”

    “环儿,不能這样认为。這是咱们对死去的列祖列宗的一种怀念,是一种寄托。孩子,人都有死的那一天,作为儿孙,不能忘记先人为家族的兴旺,为社会的贡献,为国家的进步所作的努力。在咱们杨家中,有保家卫国的杨家将,有西安事变扣押蒋介石的杨虎城,有**的夫人杨开慧。还有,就是你在书上看过的,杨子荣,杨靖宇,他们都是我们杨家的骄傲。你看,墙上挂的族谱上基本上都有记载。有的虽然不是一族的,但是都是我们杨家的代表。我们给他们烧纸,一方面是怀念,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后代子孙要学习他们,继承他们的遗志和精神,像他们一样,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才。”

    年少的环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别单纯的以为這是迷信,其实,你们老师所说的迷信指的是求神算命,那才是真正的迷信。你们老师每年也是這样做的。”

    這下,环儿真的弄不明白了。

    “环儿,来给爷爷奶奶还有祖宗磕头。”杨文业的话打断了环儿的沉思。

    环儿没有说话,跪在地上,也恭恭敬敬地对着桌上的牌位磕了四个头,然后又磕了两个:“爸爸,妈妈,环儿给你们拜年。”

    磕头,在当地的农村中是最高的礼数。在春节這一天,无论是在外经商还是从政做官的人,都要回到老家,给父母长辈磕头,作为新春的祝福;如果街坊邻居往日有不睦的地方,如果辈分小的一方在春节這天给对方磕头拜年,那对方是无论如何也要接受這个礼数的,除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其他一切恩仇都烟消云散了。

    “环儿,快起来。”看着女儿给自己磕头,苗秀凤激动得连忙把环儿拉起来,“别把衣服弄脏了。你看都一年了,也没有给你买上一身好衣服。都上大学了,还這么寒酸,妈过意不去。”

    “妈,又這样说。我這不是穿得挺好的吗?”环儿靠在妈妈怀里,“妈,我不想穿什么好衣服,只要你和爸爸健康平安。”

    杨文业坐在椅子上看着女儿,眼睛里涌出了泪花。

    一家人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不知不觉,窗外天色大亮。杨文业站起身说:“我去给二叔拜年。凤,一会你也过去。二叔年龄大了,正盼着咱们过去呢。环儿,你去给外公、外婆拜年去吧。你放假后才去过一次。他们都非常想你。”

    环儿点了点头说:“我這就去,我也想外公外婆。爸,妈,外公家又没有别人,怎么不把他们接到咱家过年呢?”

    杨文业看着苗秀凤,摇了摇头:“這话十年前我和你妈妈就说过,可是你外公外婆不来。他们说,哪儿有到别人家过年的,都应该在自己家过。我们也没有办法,只好过年后把他们接来住上一段时间。环儿,你外公外婆都七十多了,你中午就不要回来了,帮他们做做饭,收拾一下。晚上早点回来就是了。”

    环儿点了点头。杨文业穿好衣服,拖着病痛的双腿去二叔家了。环儿推出自行车,冲着房里喊道:“妈,我去外婆家了!”

    “路上小心点!”苗秀凤在房里叮嘱。

    “知道了!”环儿走出家门,骑上自行车,向村外驶去。

    外婆家离這儿有五里多路,十多分钟后,环儿已经到了外婆家门口。大门开着,院子里铺着爆竹纸片。环儿把自行车推进院子停好,推门进了屋。

    “外公,外婆,环儿来了!”环儿喊道。

    房间里,苗清河老两口正围着蜂窝炉,一个手里拿着笊篱,一个手里拿着勺子,正看着炉子上的锅发愣。

    “外公,外婆,春节快乐!环儿给您拜年了!”环儿说着,跪在地下,给外公外婆拜年。

    苗清河正在煮水饺。他们老两口上了年纪,起来得比较晚。先放了鞭炮,然后才开始煮水饺。刚才环儿进院子,他们都没有听到。

    “我环儿来啦!”老太太高兴极了,连忙把环儿从地上拉起来,搂在怀里。苗清河也笑呵呵地看着外孙女,内心由衷地高兴。

    “来,环儿,拿着!”苗清河从被褥底下摸索了一阵,掏出一百块钱递给环儿,“這是外公外婆给你的压岁钱!”

    环儿哪儿能要他们的钱!连忙躲闪,嘴里说:“外公,外婆,我怎么能要你们的钱呢?!您年龄大了,這钱留着自己用吧,平时多买点好东西吃。再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什么压岁钱。外公,我再从学校回来,就能得奖学金了,我该孝顺您和外婆了。”

    “环儿真是长大了。”苗清河笑呵呵地说,“外公外婆不图你给我们买什么东西,有這个心意就足够了。等你挣了钱,再给外公外婆买东西。不过,不管你多么大,在我们眼里都是我们的孙女,都是我们的孩子。外公外婆不需要多少钱,留着做什么?只要我们环儿将来有出息,我宁可把這房子卖了!来,孩子,拿着!”

    环儿还要推辞,外婆说话了:“环儿,你还不知道你外公的脾气啊!让你拿着就拿着!否则你外公可要生气了。大过年的,你舍得让你外公生气?唉,我跟你外公就你妈妈這一个孩子,也就只有你這一个孙女了。你不知道,平时你外公老是和我叨念,环儿上学走了多久啦,什么时候该回来啦,满脑子是你!你妈妈小时候他都没有這么惦记过。”

    苗清河瞪了老婆子一眼,假装生气地说:“你看你這老太婆,跟孩子乱说什么!我们就這一个宝贝孙女,不惦记她惦记谁啊?”

    外婆把钱塞进环儿的口袋,环儿转过头,悄悄地擦去了腮边的泪水。

    “外公,你跟外婆坐在椅子上,我来煮饺子。”环儿从外公外婆手里拿过笊篱和勺子。

    “行吗孩子?”苗清河不无担心地说,“还是我来煮吧?”

    环儿嘴角动了动,撒娇地说:“外公,你也太小看我了吧?环儿厉害着呢!”

    五分钟后,环儿将水饺盛在碗里,嘴角不住地动着,嘴里喊道:“外公外婆,吃饺子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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