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朝会之闪亮登场

香烟证道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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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武15年8月28日。

    与朝会不同的是,今日开放的是整个皇城最大的殿宇——太和殿。

    晨光微露,京城5品之上的三千文武,如涓涓细流,朝着皇城进发。

    元宝如的车驾也在如潮的车队中。

    元宝如,26岁,嘉庆丝绸巨商元印第6子。

    作为老幺,本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偏偏元宝如又是极争气的,打小聪慧过人,饱读诗书出口成章,更是对商业有过人天赋;成年后多次对族中生意提出建设性意见,还极力促成自家丝绸的贡品之路。

    风光的背后,烦恼也是如影随形。

    作为元末起家的新兴家族,远比不得那些悠久世家。

    财富多了,但根基不够稳,那些个大大小小的靠山,胃口越来越大,可元家还不得不花大量心思用在关系维护上,既缩水了利益,又难以一门心思搞事业。

    再有,自己堂堂丝绸巨商,却只能穿粗布衣衫,何其讽刺。

    此次族中花费不菲,才得了一个商人与会的代表名额,只为能有那一丝入皇帝之眼的机会,对整个家族会是天大的机遇。

    正闭目凝神之际,就听得后方有奇怪的“噗嗤,噗嗤”声,连续不断,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

    元宝如猛地睁开眼,撩开车帘探出脑袋朝后方望去。

    如他这般的,大有人在,仅隔壁同排行进的马车窗就探出了头戴官帽的老者。

    一部分马匹暴躁不安,影响了交通,还有很多人居然停车观望,导致本可缓慢通行的道路,转瞬陷入瘫痪。

    无量天尊!

    佛祖保佑!

    我看到了什么……

    一辆前小后大四个轮子的怪物,好吧,那应该是辆能动的车,可拉车的牲口呢?

    那车身周遭伴随着白烟,还有跟高耸的铁管在喷发黑烟,车身看不到木头,满满都是精铁与黄铜的混合。

    车厢正面居然镶嵌着平整的巨幅琉璃,那应该是琉璃吧,可通透的不像话,在其背后手握转盘的车夫分毫毕现,这得是多奢侈……

    再看,车厢后面竟又拖挂了一节四方形的车厢,此时正有威猛家丁陆续下来。

    包括段洪在内的第一批来的11个护院都有幸得到了教导,如何驾驭这辆蒸汽车,不过只是在院子里打转,没人能过足瘾。

    此次护送陆长生出行的一共6人,谁都不肯谦让,最后划拳却是叫这阿四的家伙胜出,得了第一次驾驶蒸汽车出行的机会。

    眼看车辆无法通行,4个护卫立刻落地守护在四周,段洪快步来到驾驶室旁,透过玻璃笑问满头大汗的阿四,

    “感觉如何?”

    阿四此刻依照操作规范,拨了档杆,空悬了齿轮咬合,脚踏刹车板,如此,蒸汽机不停,气缸继续作动,但车轮静止。

    第一次驾车出行,不曾想眼看皇城不足2里地,居然路给堵死了,阿四心里暗骂,却努力露出微笑,

    “嘿嘿,头,就是紧张,其他还好,这走不动了,如何是好?”

    段洪啐了一口,

    “娘的,便宜你小子了!”

    “陛下还等着看这蒸汽车呢,我为你开道,城门下莫停,陛下特许开到太和殿广场!”

    说罢,朝其余四人挥手,

    “尔等上车,务必护住车上那物,磕碰不得!”

    “是”*4

    段洪一手在车盖上借力,转瞬整个人上了车顶,俯瞰四周停的东倒西歪的马车,对着一个个探头探脑朝这里观望的人,高举手中令牌,

    “尔等速速让开道路,莫要耽搁了陛下大事!”

    令牌别人虽看不清内容,但能在这天子脚下有这般气场的,必然是皇帝贴身办事的,身份再高的臣子也得靠边。

    元宝如的车就堵在蒸汽车前方,脑门上瞬间起了冷汗,赶紧招呼自家车夫往边上挪,如他这般的比比皆是。

    盏茶时间,中间空出了一条足够通行的道,蒸汽机在众人注目礼以及各种惊叹,惶恐中缓缓前行。

    太和殿。

    朱元璋一身明晃晃的龙袍,头戴金冠,站在大殿门口最高的台阶之上,望眼欲穿。

    蒸汽车的消息他提前知晓了,不过消息只说是一种不需要牛马却能跑动的车,吃的是焦炭。

    老朱之下的一层台阶,居中的是太子朱标,左右分列多位藩王,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自家老爹要在这殿外等候,就这些朝臣、商贾值得么?

    再下面的台阶是一大群早到的参会之人。

    随着噗嗤噗嗤声由远及近,视线尽头出现了那辆黑白烟雾缭绕的怪车,众人才知道是他们想的美了,皇帝迎接的不是他们。

    分列两侧的大汉将军,此刻如临大敌,尽数抽刀。

    喧嚣中,朱元璋抬手,

    “莫要紧张,此乃陆长生座驾,咱特许他驾驭蒸汽车入太和殿!”

    朱标恍然,赶紧俯身一拜,

    “儿臣恭喜父皇,我大明再添利器!”

    众人对所谓的蒸汽车仍云里雾里,却是随着太子下拜,

    “恭喜陛下,大明威武!”*x

    “恭喜父皇,大明威武!”*x

    “哈哈哈哈,诸位爱卿,且随咱一起瞧瞧这吃焦炭就能跑的车!”

    朱元璋笑容满面,大踏步朝台阶下巨大的广场而去,众人论资排辈先后跟随。

    蒸汽车在朱元璋丈许位置停了下来,车上一众护卫齐齐下车跪拜,陆长生推开车门,快走几步,朝朱元璋躬身一礼,

    “陆长生见过洪武皇帝,见过太子爷,见过诸位王爷!”

    “好,好,长生小子,咱们又见面了!”

    朱元璋笑容满面,表现的相当亲和。

    藩王及一众明朝精英纷纷聚焦陆长生。

    这身别致的华服,一表人才,气质出尘,好一个出彩的年轻后生!

    这就是炮轰国公府的陆长生?

    这就是要掘我儒家道统的陆长生?

    这就是大兴土木建设长生医院的陆长生?

    陆长生被盯的有些无语,特么一群土鳖尽关注我作甚,蒸汽机啊,工业革命就摆在你们面前,难道你们不该全部心神都被蒸汽机吸引吗?

    唉,只怕老朱也只认为眼前的只是又一个新奇事物,仅此而已,其他众人怕更是不以为意,一个奇淫技巧罢了!

    罢了,罢了,无知者无畏,我陆长生何须计较!

    “长生小子,这蒸汽车不费牛马,倒是神异,咱很是喜欢!”

    陆长生望着朱元璋那抑制不住的渴望,笑道,

    “陛下可要试乘一番?”

    朱元璋意动。

    礼部尚书赶紧出声,

    “陛下…”

    再稀罕它终究不是皇帝座驾,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朱元璋岂能失了体统,屈尊去乘坐臣子车驾,哦,臣子都不算!

    朱元璋终究还是按捺下冲动,

    “罢了,马上朝会,待日后再说吧,不过倒是可以让诸位爱卿观摩一番,适才进来太缓慢,想来不是它的极限。”

    陆长生会意,

    “老段,卸去后挂,你亲自驾驶,就在这广场上跑圈,放开了跑。”

    段洪有些为难地望向朱元璋,做人最重要分得清大小王。

    朱元璋吐出两个字,

    “照办!”

    在众人的注视下,段洪几人三下五除二断开了第二节车厢的关联,朝众人一抱拳,打开车门,钻进了驾驶室。

    透过玻璃,只见他一手握方向盘,一手陆续拨弄几根连杆,四个车轮缓缓转动。

    车辆慢慢离开原地,众人视线追随。

    噗嗤噗嗤声愈发急促,车子也肉眼可见地提了速度,越来越快。

    喧嚣声起。

    朱棡掩饰不住兴奋,

    “快,再快,哈哈哈哈,父皇,这速度比战马全力冲刺不遑多让啊!”

    朱元璋抚恤点头,眼神始终盯在疾驰的蒸汽车上,笑意盎然。

    陆长生朝朱棣多看了几眼,此时的永乐大帝才20出头,眉宇间能看出老朱的影子,果然是最神似朱元璋的皇子。

    朱棣此时心神也尽数落在那辆狂奔的蒸汽车上,内心的震撼与渴望无以复加。

    对于陆续后赶到人的行礼,朱元璋也只是随意摆手,目光一刻不离那冒烟的铁疙瘩,心潮澎湃,此刻已将其联想在运输粮草,当成战车驰骋草原,传递紧急军情,总之都是与打仗有关的事儿。

    车辆在众人唏嘘中再次停回了原位。

    段洪跳下车及时行礼道,

    “卑职幸不辱命!”

    “好,好,好啊!”朱元璋再度感慨,

    “长生小子,这蒸汽车咱很是喜欢!”

    “如此待朝会后,长生尽快为陛下造出一套车驾来,再由陛下定夺车厢的打造。”

    朱元璋心里更是高兴,是个有眼力见的,当众拍了拍陆长生的肩头以示亲和。

    大太监小声提醒,

    “皇爷,时辰已到…”

    朱元璋轻轻点头,

    “长生小子,走吧,人咱给你召齐咯,咱今个也当一回听众!”

    众人齐齐心头再震,

    果然,这声势浩大的大朝会居然是为这年轻人张罗的,此子简在帝心呐!

    陆长生落后一步朝段洪吩咐,

    “车厢里的地球仪搬进大殿,就支棱在御前,遮布盖严实了。”

    “是少爷!”

    太和殿虽有窗纸透进来些许日光,却仍旧显得昏暗,大量的带罩烛台被点燃,整体而言,能看清,却显得众人皮肤暗淡。

    如此倒也反衬了御阶之上的金碧辉煌。

    宽阔的大殿内,依据陆长生的要求摆满了一个个低矮案牍,均配了坐垫。

    入会身份名册早已被贴在案牍上,各人寻找不难,非文武以外的受邀人士都分了区域。

    为会议准备的巨大黑板,最终被陆长生弃用了,无他,远处的未必看的见;再者摆放在何处是个大问题,为了最上首的老朱能看到,总不能摆到龙椅后头去吧?

    此刻朱元璋已就坐,在龙椅下方略矮一个台阶,一长排坐了太子及一众藩王。

    陆长生被小太监接引到御阶末端临时搭建的木台上,却是只有站的份。

    终究老朱还是贴心了一把,允许自己背对他和他的儿子们,这已是破格。

    大太监一甩响鞭,尖声唱喏,

    “行礼!”

    众人尽皆错开案牍跪拜,

    “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威严之声响彻大殿,

    “众卿平身!”

    大太监再唱,

    “入座!”

    待众人归位,太监继续唱喏,

    “本次大朝会由陆长生主持,尔等参会期间若有异议,当推举代表发声,切不可乱了秩序,齐齐而语。”

    “本次朝会时间较长,期间会为诸位提供简便餐食,不禁如厕之需。”

    “本次大朝会不因言而罪!”

    朱元璋的声音在陆长生背后响起,

    “开始吧!”

    陆长生先后朝各方一礼,

    “诸位,我这般大小的声音,最远处之人可能听清?”

    “可!”*x,不过声音来源有些七零八落。

    “诸位都是大明朝的顶尖人才,大明的未来,既仰仗陛下决断,也靠你们操劳!”

    “在下陆长生,能与诸位大才相聚一堂,首先感谢陛下的海阔心胸,其次是那玄而又玄的命运。”

    “铅笔书写效率更高些,案牍上都有配备,一些感兴趣的内容,诸位不妨记录一二。”

    “接下来由陆某为大家讲个故事,在讲述过程中,不论诸位心中如何作想,还请尽量克制,待故事完结,我们再讨论不迟!”

    朱棣死死盯住陆长生后背,不会要说那个预言吧?

    朱标与朱元璋交换眼色,皆带着紧张与期盼。

    徐达与李文忠相邻而坐,彼此默契对视,静待陆长生下文。

    其他众人有不屑,有冷漠,有淡然无所谓,至少台下不满陆长生的大有人在。

    “话说有位战神…”

    朱棣、李文忠、徐达齐齐握紧了拳头,来了,他果然要说…

    “这位被后人称为战神之人可了不得,他的父皇去的太早太突然,以至于他在孩童时期就荣登大位。”

    “大权暂落他奶奶手里,这位太后仁善贤德,也有张国公这样世代忠心的辅国重臣,朝局整体安稳。”

    “小战神在某个太监的陪伴下茁壮成长。”

    “草原人一直是这个国家的大患,有赖于这位战神有个好太爷爷,那位可是史上唯一以皇帝身份封狼居胥的雄主。”

    朱元璋及一众藩王、武将齐齐目露惊叹!

    文人商贾们可不这么想,封狼居胥的皇帝?

    那得是多狠的角色,官员的日子能好过?

    他们才不要热衷打仗的皇帝,国家征发那么多民夫,还有谁给他们种地?

    “草原甚至更远都被他的太爷爷打的七零八落,数次犁庭扫穴!”

    “无奈战神的爷爷,父亲都是守成之君,对于那位太爷爷的许多英明政策弃之不顾,甚至打下的一些国土,都任由他人继续回占,主打一个收缩边防。”

    “草原数十年的放任,终于走出了一位雄主,渐渐统一了各部落。”

    朱元璋心疼的同时怒火中烧,大殿众人不清楚,他和朱标却明白,陆长生说的必然是他们明朝的后世。

    果然是子孙有好就有坏,辛苦打出来的家业都守不住,还叫什么守成之君?

    朱棣脸色变幻不定,封狼居胥的皇帝应该是自己吧?可倒霉催的儿子,孙子一个个都这么废的?

    “故事里的这位战神之太爷爷那可了不得,仅开海一项国策,七下西洋,获利颇丰,不但支持他多次大军征战草原,还将本国的威名传扬四方,多少小国不远万里来朝拜!”

    朱元璋心头剧震,双手死死抓住龙椅扶手,开海居然有这么大的好处?

    朱标偷偷瞄了老朱一眼,爹啊,咱还坚持片板不出海不?

    大殿众人各有心机,喧哗声渐渐放大。

    朱元璋朝太监丢去一个眼神。

    “啪”的一声鞭响,大太监呵斥,

    “不得喧哗!”

    “也就这么一个能让人垂涎欲滴的航海贸易,到了那位打小被文人那套思想洗脑的战神爷爷继位后。”

    “陛下岂能与民争利?”

    “陛下,片板不出海乃祖制!”

    “战神爷爷举棋不定。”

    “缙绅与缙绅在朝中的代言人们开始自导自演,于是多数渔民少数海贼组合而成的所谓海盗团,就这么里应外合,各取所需。”

    “海寇在沿海肆虐,奏章如雪片飞入朝中,朝廷下令剿匪,可真真假假哪里分得清,又如何能剿灭?”

    大殿里的都是聪明人,朱元璋此刻面色铁青,下面的人纵然各有心事,也不敢出声,只能任由台上的陆长生继续揭他们老底,毕竟走私他们从来没停过!

    可此时出声阻扰,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

    “因为战神爷爷在位时间极短,再到战神父亲,两代帝王终是做到了文人们喜闻乐见的紧闭海岸,收紧边关的国策。”

    “值得一提是这位战神父亲,虽没有开疆拓土之能,对内倒是能征善战,唯一的御驾亲征对象就是他从小抱有深深敌意,那位被战神太爷爷忽悠瘸了,谋反还未出封地就被擒拿的亲叔叔。”

    “上演了一出好大侄铜罐煮亲叔叔的大戏!”

    陆长生不顾满堂倒吸凉气的声音,也不管背后冷飕飕的帝王威压,继续开讲,

    “那么这些人为何手段尽出阻扰朝廷开海,又为何拼命反对帝王拓疆,劝谏守成呢?”

    “很显然,朝廷开海赚大钱又不会分给他们,那位太爷爷在大伙不得憋着?”

    “圣君临朝,关闭海禁后,谁还能挡住他们走私获取暴利?”

    “再说这征战,哪一次不要征发大量民夫,那谁给他们这些地主老爷种地?”

    “留着那些草原人多好,还可以偷偷卖他们茶叶、粮食和铁器!”

    大殿落针可闻!

    无数人心里已经诅咒到陆长生19代祖宗了!

    可他们憋屈啊,不能反驳,否则就是不打自招,没见御阶上朱家父子们一个个杀机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