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首战失利

夜梦绘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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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日光灿烂耀目,直直照射在比武场的玉石板面,渐渐凝温,腾升起丝丝热气。

    当柳无意赶到斗武场时,已是大汗淋漓,汗珠浸湿里衣,又穿透青色道袍,在他匀称的肩背之间留下了一片深渍一片浅痕。

    相较之下,与他对战的宋子南却仿若独立于寒山冰窟之中,不仅未见分毫燥热,其周身还隐隐发散着冰冷的寒气,如炉上青烟,袅袅盘旋。

    他所到之处,皆飘过一阵冷风,使人暗暗发颤。

    不禁让看台旁观战的弟子们心中惊叹:他这练的到底是何种内功?

    前几日,柳无意鼓动师弟们借由下注去打探各门情报,将梨花谷与沧澜阁的众多参赛弟子常用招式,宝器特点,内功属性甚至于身世来历都摸了个一清二楚。

    本来行动一帆风顺,却唯独在打听宋子南的时候,被昆仑使者逮了个正着,要昆仑的弟子们生了防备,最终竟是一丝情报都未能探到。

    好在柳无意此番准备颇为充分,夜以继日勤奋操练,又常常与凰翎相互磨合,便早已成竹在胸。

    凰翎在手,柳无意从容回身,向师父与师弟们扬眉而笑:“师父,且看我如何十招之内击败宋子南!无轩,你也瞧好了,昆仑山的那些个弟子,离咱们隐仙居可是差得远呢!”

    说罢,便青袖大甩,一跃而起,意气扬扬地飞上了斗武场。

    “第一轮第三场,昆仑山宋子南对战隐仙居柳无意,待擂鼓声息,开始点香。”

    待斗武判官声落,宋子南才缓缓降下,颇有礼节地拱手而道:“无意兄,在下不才,武学技艺尤劣,还望无意兄手下留情。”

    柳无意略微羞涩,亦抬手相贴:“哪里哪里,咱们公平竞武,尽力便是。”

    檀香燃起,柳无意登时换了副神色,威中带傲,目光犀利似剑,盯穿了宋子南眼底,却见宋子南依然似笑非笑,只不紧不慢地翻开手掌,凝神须臾,便有一道寒光四射,霎时刺得众人双眸紧闭,微微作痛。

    再睁眼,竟见一根细长的冰枪摊在宋子南掌心,两端皆十足尖锐,细察还布满了咒符般的纹路。

    这是什么法器?甚是怪异!

    柳无意不敢犹豫,即刻提起凰翎,足底生力,左右变幻冲至宋子南身前,以凰骨作刺,向其胸膛挥下。

    宋子南立在原地,手中甩枪,枪尖与凰骨相接,随即顺着柳无意的劲力推去身侧,同时稍稍侧转上躯,使翘起的另一端枪尖迅疾上扬,向着柳无意脸颊划来。

    柳无意反应迅速,微微歪头,枪尖便只擦脸而过,未能留下任何痕迹。

    卸力之后,他又利落地抽回执扇的右手,旋即展开凰翎,横扫去对手颈间,却在凰骨触碰肌肤之际,被宋子南的另一只手聚力挡下,正击于柳无意手腕。

    一阵酥麻登时若池塘落石,水泛涟漪,从腕间发散,漫至全身。

    柳无意眉头微颤片刻,运了三分力道,左手一掌拍去宋子南小臂,借力后滑一段距离。

    “不好!师兄不该后撤!”

    此时,看台上的无轩抓紧了护栏,又道:“那宋子南使的是长枪,一旦与对手拉开距离,便不会轻易要对方再度靠近了!”

    正如无轩所言,方才未挪动一步的宋子南,此刻变作双手持枪,踏出左脚,连蹬数步,挥舞枪尖刺向柳无意。

    冰做之物,能有凰骨坚韧吗?

    这般想着,柳无意还有半分不屑,便与宋子南周旋几周后再次合紧凰翎,用凰骨对准冰枪劈下,欲要将其削成冰段。

    不料,连那狼眼弯刀都砍不出划痕的凰骨,这回竟是没能斩断这根冰枪,着实要柳无意心头一惊。

    如此硬碰硬,并非智举。

    柳无意转而握紧冰枪,足底用力一蹬,旋即腾空,顺势翻身而上,攻向宋子南头顶。

    凰骨已经近在咫尺,却见宋子南勾起唇角,毫不慌张,下一刻,柳无意便觉耳边一阵狂风呼啸,整个身子竟直直向后飞去。

    原是宋子南手中的冰枪倏然伸长八尺有余,同时由枪杆散发出猛烈的寒气,经过指尖传至柳无意周身,就连脚掌心也好似生了冻疮般疼痛,一时间经脉停运,血液缓流。

    “那冰枪竟然还能任意伸缩?当真厉害!”

    场外弟子不住一阵赞叹,此时无轩却蛾眉稍蹙,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的一举一动。

    柳无意松开左手,立刻运转内力催动全身经脉,使血液从寒冷中恢复流动,缓解四肢麻木。

    但宋子南似乎不肯给他喘息的机会,只见那支伸长的冰枪一抖,咒符般的纹路就忽然闪光,像是发动了什么术法,竟然使冰枪一瞬碎裂成数十块冰锥,旋转升空,排列成一个大大的圆圈。

    糟了!

    柳无意见此情景,不敢拖延分毫,即刻转身向宋子南身后绕去,欲借此避开冰锥的攻击。

    只见宋子南目光凌厉,全然不若比试之初的那般温文谦和,转而露出八分凶相,薄唇启合之间捏了一道口诀,悬在半空的数十块冰锥便登时变换了阵型,又似漫天水雾一般密集地扑向柳无意。

    面对势如闪电,迅疾如雷的冰锥,柳无意一面加速奔跑一面东西转向,以蛇形位移进行闪躲,却听身后之物嗖嗖作响,似乎愈飞愈近!

    这东西,怎么还会转弯的!

    眼看坚硬无比的冰锥将要追上师兄,无轩在看台着实为他捏了一把汗,五指几乎要将围栏捏碎,在赭漆之上留下了五道深深的印痕。

    锋利不可挡的冰锥紧紧跟随柳无意的步伐,他往何处跑,冰锥便飞去何处,没用多久,便要本就汗渍涔涔的柳无意更加燥热,惶觉胸口发闷。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得要用凰翎挡下!

    柳无意向掌中凰翎聚力,飞身一跃盘上空中,轻声念起咒诀,紧接着,众人便见一道赤红色的光芒闪耀刺目,如凶残怪兽的眼眸,弥漫出腾腾杀气。

    那正是扇坠凰眼,在咒诀的驱动之下霍然大睁,霎时在柳无意的身前画出一片金光法阵,透着忽明忽灭的猩红,迸发出熊熊烈焰。

    一时间,火光通天,一条巨大火舌从法阵中心窜出,将所有冰锥一卷而尽,全部吞下。

    “柳无意,能逼我使出这招,也算你有点儿本事,但这场比试,我定不能输!”

    话音方落,宋子南就瞪圆了双眸,眼波之中射出了澎湃的寒光。

    只见他雪白衣诀轰然扬起,灰靴四周不断掀起寒风,一股朦胧的青烟腾升,片刻之后,看台上便有人高盛惊呼:“你们快看,看他的脚下!”

    众人视线随之移去宋子南脚下,竟发现那玉石砌成的地面结了冰!

    冰面向着八方延展,很快就连四根高大无比的灵璧石柱都冻结起来,直叫人瞠目结舌。

    这是寒冰神功,一届普通的昆仑弟子,竟能练到至高境界?

    看台东侧,那位身份尚不明朗的神秘前辈忽地眯起双眼,原本枯燥乏味的比试登时变得精彩起来,他饶有兴趣地观察起那平平无奇的宋子南,心中萌生了别的想法。

    此刻,斗武场上,冰与火正针锋相对,进入了高潮。

    柳无意抢占先机,在对手尚未完全布好寒冰阵之时,紧握凰翎操纵火舌,向着宋子南径直喷射而去。

    顿时水汽四起,发出滋滋声响。

    但高温之下,柳无意竟渐渐看不清宋子南的身躯,隐约觉得不妙,便稍微俯身向下,欲要看仔细一些,却忽而一阵头晕目眩,头皮发麻,从脚趾到额间,都仿佛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原本握着凰翎的手也一瞬无力,松了开来。

    失去了与主人的连接,凰翎飞速下坠,伴随“砰咚”一声跌落在地,同时关闭了金光法阵,致使方才气势汹汹的火舌突然消失,而柳无意尚在半空,竟然连意识都渐渐模糊起来。

    随即一道冷厉寒光乍现,闪去柳无意身边,将他接住,缓缓送回了地面。

    这场比试到此终于结束了,柳无意安静地躺在地上,已然不省人事。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晕倒了?”

    看台上,众人不明就里,纷纷议论着。

    有一人说:“是不是宋子南使诈,用了什么致人昏睡的药散?”

    柳习风这边,看着徒弟败下阵来,心中些许难过,却更为担忧,于是跨过围栏轻跃一步,飞上斗武场将柳无意横着抱起,带回了看台。

    弟子们不曾见过这样的情形,唯有贵客席中的长者们知道,这是寒冰神功练就后的独特招式。

    “寒冰结思,寒冰神功至高境界的常用招式,能够将自身灵力凝结成寒气散至环境中,吸收之人便会真气紊乱,乃至经脉逆行,轻者会暂失内力昏睡过去,重者......呵呵,没想到昆仑弟子能有这般修行,着实有趣。”

    说罢,神秘前辈悠然端起身前的青釉茶盏,细细品尝了一口清香的新血茶,而后却在唇边勾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