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腮凝新荔 鼻腻鹅脂 双蛾眉瓠犀齿

杨斐老师和学生杨洁灵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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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学三年级,她们俩上学路上的旁边有一条小溪,大约宽3、4米,溪水不是很深,但流得很急,声音很大;辛弈很喜欢捡石头砸到水里,看到激起的水花很开心。筱竹就陪着他边走边玩,上学、放学都是慢慢悠悠的。在靠近学校的一段小溪上面架着一根废弃的水泥电杆,连接溪水两岸,这边是路那边是田埂。辛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放学都要从上面来回爬一次,还要求筱竹帮他保密。电杆是圆柱,踩在上面肯定站不稳会掉下去,于是他就跨坐在上面,用手撑着身体慢慢前移,筱竹每次都是提心吊胆地在旁边叮嘱叫他缓一点、小心一点;每当他移到中间的时候都不免停下来,身体前倾趴在电线杆上,双手抱着,看着底下湍急的溪流,与卵石撞击的声音离自己太近了,心脏跳得飞快,全身的血都流回心脏感觉身体暖暖的,身上有些颤抖。就是这种感觉让他着迷,他不知道从何时起喜欢上了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一天,他中午休息的时候跟同学玩打纸包,在赢了同学所有的纸包之后他得意洋洋地躺到了课桌上面,这种长方形课桌中间划一条竖线,能坐两个同学。辛弈的身体占了整张桌子,他躺着跟同学一边吹牛,一边吃花生米,还想来个侧卧在转身的时候,这下好了,桌子原来是坏的,直接从1米多高的桌面摔到坚硬的地面,正面着地。一只手腕触地,鼻子出血,牙齿好像也掉了,痛得他吐出来一看,全是血;花生和牙齿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花生,哪个是牙齿。他赶紧跑到水罐舀水漱口,吐出来的全是血。他不清楚自己究竟掉了几颗牙齿,他也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血,嘴里好像都烂了。放学回家的路上筱竹得知他摔下来,让他张开嘴来看,筱竹捧着他的脸,这一看不由得心疼起来,忙问他还痛不痛,他笑笑说已经不痛了。回家跟奶奶一说,奶奶一看也疼惜地问:“怎么这么不小心,摔成这样了,还痛不痛?”辛弈故作哭腔跟奶奶说:“好痛啊,好痛。”吃饭的时候确实嘴里痛得他根本就吃不了,手腕疼得拿不起碗,奶奶只好一小口一小口吹凉小心翼翼地喂他。第二天早上上学路上,筱竹递给他一个煮好鸡蛋,还很烫手,把鸡蛋放到他手腕上来回滚动,说这样手就会很快好了。

    学校中午是没有饭吃的,每天早上吃完饭去上学,筱竹都会在村口等他一起走;奶奶会给他2毛钱让他中午在学校小卖部买东西吃,下午放学比较早,奶奶提前做好等他回来吃饭,回家就有饭吃。自他摔了之后基本上天天在他家禾堂上都可以看到奶奶在喂他吃饭,一口一口送到他的嘴边,他只要“啊”地张开口就有饭吃,奶奶佯装抱怨说:“这么大人了,吃饭还要喂。”说着就塞一大口饭到他嘴里。有一次奶奶留筱竹一起吃饭,从锅里面端出来热气腾腾的蒸水蛋,上面有几颗碧绿的葱花。辛弈想尝鲜,被奶奶连忙拦下,奶奶赶紧先吃了一口,告诫他这个要先“打破”你才能吃,不然将来娶不到老婆了。筱竹吃完后让奶奶先去忙,她来喂辛弈吃饭。筱竹把饭吹凉慢慢地喂了起来,这时候的辛弈心里升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回事,辛弈变得拘束起来,心里在打鼓,这感觉就像是在小溪上爬电杆时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呢?辛弈看到筱竹圆圆的大眼睛时连忙转头看向别处,生怕筱竹知道了他的心事。

    有一天,他郑重地问奶奶:“三年级读完能读五年级吗?”奶奶语重心长地告诉他:“当然可以,只要你把四年级的书提前读完,我帮你跟学校去说。”于是从那天起,每天放学后奶奶陪他一起读书、写字、算术;上学路上也不丢石头,放学也不爬电杆了,筱竹认真地教他,辛弈很聪明。奶奶心里很高兴,也很欣慰,孙子将来肯定能够出人头地。就这样期末考试的时候,经过奶奶的申请,他参加了两次考试,三年级和四年级的考试都参加了,学校有过先例,可以为他打开这个方便之门。付出就有回报,辛弈的成绩优异,符合跳级的条件,在暑假过后开学直接就读五年级,跟筱竹成了同班同学,就是这么巧合被安排跟筱竹同桌;她们相视会心一笑,两只小手在课桌下面偷偷地拉在了一起。

    班上有个耳朵怪异的男同学,从耳屏上长出一个肉条,大家都叫他“三只耳”。有一天“三只耳”连环画丢了,他声称是辛弈拿的;因为辛弈之前从另一个同学那里借来和筱竹一起看过这本连环画,后来看完又被其他同学拿走了。辛弈和筱竹俩说不清楚书从她们这出去之后到了谁那里,不知道怎么就弄丢了,“三只耳”一口咬定是辛弈拿的,于是拿了辛弈的文具盒做抵押,让他把连环画还回来才能把文具盒还给他。辛弈上哪去找给他,趁“三只耳”下课上厕所的时候,从他的书包里偷了回来。跟筱竹一商量把文具盒藏起来,然后放学的时候找“三只耳”要文具盒,“三只耳”说:“你不是拿回去了吗?”辛弈说:“我没拿,我什么时候拿的?你是不是把我文具盒弄丢了?”“三只耳”开始扯皮说他也不知道文具盒到哪去了。就在此时辛弈心生一计,放学让筱竹等他,他要跑到“三只耳”家去找他父母赔钱,他家就在学校旁边。他在“三只耳”父母前面差点声泪俱下,控诉着他文具盒被弄丢的事情,别人看他的确有理有据,于是给一元钱打发他走了。他没有告诉筱竹这一元钱的事,回家之后就让筱竹用包书的纸皮把文具盒包表面包了一层;由于筱竹心灵手巧,在她的设计下文具盒焕然一新,完全看不出原貌。

    逢赶集,他跟奶奶上街买生活用品的机会,悄悄的用那一块钱买了个精致的蓝色银边的蝴蝶造型发夹,翅膀在阳光下闪耀,摇晃得好像有生命一样。这个发夹是筱竹以前拿在手上看了许久才放下的,这些都记在辛弈的心里。待到六月十五筱竹生日这天,他变魔术似的拿出这个发夹,那一天筱竹蹦蹦跳跳的,笑靥如花。

    时光飞逝,转眼间筱竹已经十四岁,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一双溪水般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精致的脸蛋上两个浅浅的酒窝惹人怜爱,笑容像冬日里的阳光一样温暖;小巧的瑶鼻,樱桃般柔软的嘴唇,洁白的牙齿,加上眉心一点,灵气十足;一头乌黑卷卷的长发梳成一个调皮的马尾,走起路来一甩一甩,时常可以听到她爽朗的笑声。

    他们进了镇上的中学,开始念初中,上学的路越来越难,要翻越一片原始的山林,到山的另一边才有路到镇上去,爷爷弯着腰用锄头在长满青苔的山上挖出一阶一阶的泥路。即使这样,雨天上学仍然困难重重,她们走在上面先用棍子插稳了才会踩上去,辛弈在前,紧紧地抓住筱竹的手,小心谨慎地走,全神贯注才不会摔倒。以前村里有个姐姐放学摔断手,大人们把她背下山,敷了很久的草药才痊愈。

    每次上学,辛弈手里就会拿一根实木棍,他在前一手拄棍,另一只手拉着筱竹,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走在较平顺的路上时,她们就并排走手拉手,辛弈喜欢拉着筱竹的手像荡秋千一样摇来摇去。走到山顶会休息一下眺望远处的风景,寂静的山里时不时传来鸟儿清脆的叫声,夏天的时候草丛中还会突然攒动,吓得筱竹惊叫;辛弈手里的棍子就会向动静处劈下去。其实这根棍子还有其他用途,山下那户人家养了一只大黄狗,只要有人从他们家门前路过,这只大黄狗就会冲人吠个不停,还一边向过路人靠近,仿佛随时会扑上去咬人。这时筱竹都会紧紧拽住辛弈的胳膊,躲在他身后,辛弈也冲大黄狗挥动手中的棍子才让它有所忌惮地后退。

    在学校里筱竹怕同学们说她们的闲话,于是刻意跟辛弈保持了距离,这事她跟辛弈说过,辛弈也受不了那些叽叽喳喳的闲言碎语,表示能够理解和配合。她俩没有被分坐在一起,辛弈的学习成绩略好,被老师格外照顾安排坐在第一排,筱竹坐在他后面第四排,平时值日的时候,辛弈会在讲台上偷偷注视她,她们对视的时候,筱竹会抿嘴一笑,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做广播体操转身运动的时候他也会趁机去看筱竹一眼,回头一瞬间时间仿佛要定格。

    有一次同桌送了筱竹一个罕见的杧果,橙黄鲜艳,她舍不得吃,放学路上拿给辛弈,说自己已经吃了一个,这个是留给他的。小心地剥开果皮,看到辛弈吃得很满足的样子,她内心甜甜的。吃到剩下中间硬硬的核,辛弈问她:“这里面的不知道能不能吃?”她说:“这中间应该就是杧果的种子。”“我们打开看看,把它种下来,将来就可以长出杧果了。”辛弈说罢就在路边大石头上摩擦起来,又捡尖锐一点的石块在杧果核上划,用石头敲了几下,好不容易才在边缘弄出一个小口子,用手慢慢地撕开。“里面怎么会这样呢?”辛弈愣住了,筱竹一看也张开嘴不由地发出惊叹...两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这颗核里面的种子竟然是一个很规整的扁桃状“心”形。把它捧在手心里,种子上面裹着一层黑褐色的皮,辛弈心里咯噔一下露出不安的神色,因为这颗“心”一角碎裂开了,断口露出雪白的果肉,这颗完美的“心”形种子残缺了一角。辛弈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这颗种子就是他的“爱情”象征,他却把它弄碎了,他担忧将来和筱竹可能会因为某种原因而分开。他一下子觉得很难过,筱竹被他脸上露出的忧伤神情吓到,便拉着他的手臂温柔地问:“弈哥,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辛弈沉默不语,不想把这个不好的预感告诉她,一路上筱竹觉得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他什么话也不说,心事重重的样子。以为他为弄坏种子而自责,努力地安慰他没关系,说不定能种活,走到山顶的时候,她们俩在视野最广的空地上,用石头刨了不大不小的坑,筱竹见辛弈仍双眉紧锁,于是从泥中摸出一条蚯蚓,蚯蚓扭动肥硕的躯体,她对辛弈说:“蚯蚓是可以生吃的,不信我吃给你看。”辛弈大吃一惊,来不及阻止,只见筱竹侧身仰着头张开嘴,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作孔雀手势捏着刚刚挖出来的蚯蚓,缓缓放入口中,然后放开手闭上嘴,手中的蚯蚓果然不见;看到筱竹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咀嚼起来,辛弈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连忙过去一看,原来那只蚯蚓顺着筱竹的肩膀已经掉下去了,刚刚她的手并没有放入口中,只是从这个角度看好像吞没在口中,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筱竹看他终于一展愁容,一脸坏笑地安慰他:“神哈哈,不要不开心了呀。”辛弈这才释怀,细心地把这颗“心”慢慢地放到坑底,然后小心盖上泥,泥土的清香味混合着汗水,辛弈在心里祈祷起来,祈求她们两个人永远在一起。

    此后,她们俩每天都会带上一壶山泉水,路过此处,他们便给这颗种子浇水,希望它能够长大,长成一棵大树,可是日复一日,翻开的泥土上重新长满绿苔,仿佛这里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年复一年,她们只记得在一个大致位置埋下过一颗种子,长大后的她们也终于知道了家乡的气候是不可能种出杧果,这种水果只生长在热带地区。